话音未落,三姑娘清脆的笑声已随风先到,博古济吉特氏抽回自己的手,从榻上下来,略整理了一番鬓角衣襟,媚眼横飞地瞪了自家老爷一眼,石文炳心怀大畅,朗声笑开。
招呼丫鬟进来为石文炳换一盏热茶,博古济吉特氏走到门口接住扑进她怀里的小人儿,“多大的姑娘了,还这么没轻没重,仔细今后嫁不出去。”话虽这般说,手却没闲着,仔细用手里的帕子将三姑娘睫毛上沾染的细碎雪花拭去后才解下斗篷递给旁边侍立的丫鬟碧玉,碧玉转身去了外间,这斗篷沾了雪,得赶紧烘干,不然可就糟蹋了好皮毛。
好不容易从额娘怀里脱开身,三姑娘咯噔咯噔扑去榻前,蹬了鞋子,张着双手要石文炳抱,石文炳自是忙不迭的将闺女捞在了怀里坐在腿上,杵着下巴拿胡茬逗弄,“想阿玛了没有?”
三姑娘如玉的小脸蛋漾开灿烂的笑容,连掉了颗门牙这种丢人的事都忘在了脑后,一边躲避着阿玛的胡茬一边回道:“可想可想嘞,啊呀,阿玛,你的胡子好扎人啦。”小身子拱来拱去,不得消停。
石文炳心中大慰,他此次离家近有一年,女儿见到他不仅不见生分,反而越发黏他,胡茬是硬的,心早已软得一塌糊涂。
博古济吉特氏走了过来,将三姑娘抱离石文炳,安置在另一边坐下,“你乖乖坐着,阿玛舟车劳顿,经不起你这么闹腾。”
知妻子心疼他,石文炳也不多言,顺了妻子意思含笑看着自己女儿,看她如何回应。
三姑娘倒也懂事,小脸蛋红扑扑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石文炳,“阿玛,我不闹,我陪着您说话。”说着,直了身子正襟危坐,已有了几分闺秀派头。
石文炳心中称奇,可不应了动如脱兔静若处子,如此,既有满族儿女的洒脱大气又不失规矩礼仪,当真是教养得极好,与坐在自己对面的妻子对视一眼,当即生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之感。
夫妻俩目光触上,难免生了缠绵之意,侯立在屋里听吩的丫鬟们皆垂首眼观鼻鼻观心。三姑娘虽努力做小大人模样,却始终是稚龄小童,自是察觉不出父母之间的粉红,她脆生生道:“阿玛!您还不知道,额娘给我生了个小妹妹!”
石文炳率先移开视线,看向粉雕玉琢的女儿,满眼笑意,“这可是稀罕事,塔娜竟然有小妹妹了,我怎地没瞧见,她在哪儿呢。”
那边厢,翡翠得了博古济吉特氏的吩咐亲自去了四姑娘院子。
三姑娘得阿玛问,认真回道:“阿玛,妹妹太胖了,她走不动,所以不像我能这么快来拜见阿玛。”
说到拜见,三姑娘恍然发觉自己的失误,忙从榻上站起,头微低,双手相交贴于左侧小腹前,膝下蹲,“给阿玛请安。”
被女儿逗笑的石文炳索性下了榻,抱着女儿在屋里狠绕了几个圈子,三姑娘咯咯咯笑个不停,石文炳只觉身心皆是愉悦,路途上的疲惫似都消弭。
柳丁在屋里正睡得酣呢,还做了个美梦,她参加一个吃汉堡大赛,脸盆那么大的汉堡,烤得焦香,肉汁滋滋,仿佛在叫嚣“有种你就干掉我啊”,不信邪的柳丁同学撸着袖子上了,突然一阵天翻地动,“哇哇,地震啦地震啦。”
正抱着四姑娘给她包装的乳母林氏一听四姑娘咿咿呀呀的,只当她是尿了,忙又把她平放在软床上,掀了尿布检查,却是没湿,不过还是给她换了一片新棉布。对于尿片这种玩意儿,柳丁同学由初时的抗拒,到如今已麻木,比起屎尿糊一身,隐私算个鸟。
翡翠瞧着四姑娘嘴角疑似口水的晶亮想了想道:“四姑娘约莫是饿了,一会儿见老爷若是喊饿倒是不美,你先喂她些吧。”
林氏会意,抱了四姑娘在怀里,掀了衣襟,翡翠是未嫁之女,脸皮薄,见此情景回避了目光。
被喂奶的柳丁同学被打断了美梦正没好气,很想表现骨气一把不屑喝奶,奈何嘴巴不受她控制,真真是有奶就是娘啊,嘴巴吧嗒不停,她心里狂翻白眼,一个还指着尿片过活的奶娃娃,你跟她谈骨气。
“狂吃狂吃”中的柳丁后知后觉想到,翡翠刚刚说见老爷,哪个老爷,莫不是她的便宜爹回来了?!
可不就是便宜爹回来了,她要是知道便宜姐姐将她胖墩儿的形象出卖给了便宜爹,指不定就要跳将起来。哪个女人乐意留给人第一印象是胖啊,咳,虽然,她离女人还有点远。
吃饱喝足,柳丁同学终于有了骨气,脑袋一偏,哼,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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