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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周天子祀于圜丘

如果有个人有‘我做什么都是错的’这种想法,那这个人便很危险,她是把自己看得何等卑微才会说出这话来,杨坚心想。

优昙仍旧在那里自说自话:“他们从小便看不起我,只因我母亲是个身份低微的妾室。七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大家都宠着她,可是没有人记得我只比她大一个月而已,我也是家中最小的啊。”优昙说到情深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明明人人都有碰她的兔子,为什么却偏偏对我说不准人碰。若是这事是伽罗做的,她定然不会这么凶的。”

妾室的地位向来很低下,有时候甚至可以被当做礼物赠予他人。杨坚是很不喜欢妾这种东西的存在的。他的父亲只有她母亲一个妻子,并无妾室,他自己日后也不会立妾。

“你知道吗?我在这个家里过得真的很憋屈,每日都小心翼翼地怕犯错怕惹怒了别人,可是越是怕,越是容易出错。”优昙慢慢地吐露心声。

杨坚并不懂得安慰人,只说:“若是不喜欢待在这里,便离开。”

“离开?”优昙抬眼,泪眼迷离,“嫁人吗?”

“或许……也未尝不可。”杨坚想到的是自力更生,不想她想到的却是嫁人。

“我都不知道父亲想把我嫁做什么人,定不会像是大姐和四姐那般的权贵。”

“若是可以嫁一个对你好的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世界上会有人对我好吗?我总觉得这世上不会有人待我好。”

普六茹坚漠然,不知如何回答。他觉得每个人都会在芸芸众生中遇见你所遇见的,早一步或是晚一步都不是那个人,在恰到好处的时候那个人便会出现。

送完东西,杨坚便回到了自己府上,自己府上要显得寂静许多,他们一家只有四口人,仆人也极少。

父亲下朝回家后,杨坚按照惯例同父亲下棋。杨忠喜欢同儿子讲些朝堂上的事。今日朝上小皇帝又同大司马宇文护产生了争执,宇文护想给小皇帝立皇后,选的是前朝元氏晋元公主,想以此稳固前朝旧臣的心,只是小皇帝说什么也不同意。

“许是皇帝早已有了心上人吧。”杨坚想起郑译说宇文觉没当皇帝前整日围着独孤兰若转的事,那他想立的皇后应是独孤兰若。

“可是皇帝也没有说他心意之人是谁。虽说立后是国事,但毕竟是皇帝的妻子,算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不敢多说什么。”

杨忠又道:“只是这皇帝和宇文护的关系看上去是越来越紧张了。再者几个柱国也有些看不惯宇文护,毕竟周公在世时对几个柱国一直礼让有佳,事事都与各柱国商量着决定。如今宇文护大权在握,却喜欢独断专行,这种局面恐生事端啊!”

杨忠一直保持着一种中庸的态度,不论是小皇帝,宇文护还是诸位柱国他都不得罪,他只想在这个位子上安安稳稳地坐着,保一世太平。

杨坚想到这三者如今僵持不下,若是有一方打破了这种平衡,必是一番恶斗。宇文泰死前将军政大权全全交给了宇文护,如果宇文护真心不向着小皇帝,那小皇帝拥有的便只是一个虚位。原来的八大柱国中宇文泰、李虎已经过世,元欣为前朝皇室形同摆设,李弼虽名为太师,但年迈早已不怎么管朝政,剩下的便是独孤信、赵贵、于谨还有侯莫陈崇四个人,若是这四个人联合不知道能不能绊倒宇文护。若是扳倒了,没有像宇文泰这样能掌控大局的人。这四人中必会有人不愿受控于小皇帝,想要自己主持大局,又或是四人会因为互相看不顺眼而互相内斗,总之朝堂之争永远不会结束。

杨坚想,若是没有宇文护,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开朝新君,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开朝老臣,局面更容易失控。

宇文泰这个侄儿只比他自己小八岁,又跟着他南征北战,军功足以服众,又是他至亲,确是辅政的最佳人选。

最终小皇帝抗衡失败,还是娶了魏晋元公主为后。皇帝大婚,甚为隆重,官贺,天下同庆。

八月,帝与后携百官举行了为期三天的祭天大典,上承苍天,下达黎明,祀圜丘,自谓先世出于神农,以神农配二丘,始祖献侯配南北郊,文王宇文泰配明堂,庙号□□。并摆供品祭祀太庙的祖先,仍然采用郑玄所注的《礼记》的古义,设立□□、二昭、二穆,共五庙,其中有德行的祖先另外设立祧庙,不加毁坏。

杨忠让杨坚也跟在队伍当中见一见天子的容颜。对于这一众礼仪程序他倒是感到很是新奇。此次祭天不过是给自己的祖宗建庙立庙号,并不是向上苍祈求,为百姓谋福祉。此次祭祀之后,周公宇文泰便要改口为□□了。

六月中旬正值盛夏,天干物燥,炎热非常,小皇帝连续两三天站在最高点祭祀,终是在此时在众大臣面前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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