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日安排打点,人手齐备,沈澜姐弟的行装也终于搬上了马车。
沈澜一大早换上了出门的大衣裳,外面罩了件天水碧的素色风毛斗篷,头上只戴了朵淡紫色牡丹菊绒花和那支半新不旧的钨金发簪。这一身装扮和以前的沈澜一样,低调毫不惹眼。出门在外财不外露,如此打扮便是极妥当的。
沈澜领着沈澈去给太夫人请安辞行,见她这样太简素了些,又另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来贴补于她。刘氏见太夫人如此大方,她这个做母亲的总不好一毛不拔,只能咬着牙让管事婆子取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了沈澜手里。
说起刘氏,燕禧居的尤婆子这两日私下里一直撺掇她与沈澜同去城外看望沈鸿远。
刘氏心里早又动了劝沈鸿远回家的念头。毕竟她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不想这么一直守活寡。但又顾忌着沈澜脸上和额头上的伤,自知未将沈澜姐弟照顾妥当,如此去见沈鸿远,连她自己也觉得理亏。
刘氏想着在莳花宴上先为沈澜谋一门好亲事,到时候沈鸿远一高兴,自然会对她有个笑脸,再劝他回家也方便开口。
沈澜在刘氏有些艳羡的目光下辞别了长辈,领着一行人刚出了内院的垂花门,丹雪便搀着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沈浓追了过来,大夫人杜氏远远跟在后面。
沈浓亲手将一食盒精致的糕点和蜜饯果脯递到了沈澜的手上,说让他们姐弟带着路上吃,很有长姐的风范。
沈澜心知这一出,必是大夫人杜氏为了挽回女儿名声才出的主意。
当着一众下人的面,沈浓放下脸面,做小伏低。杜氏料定这个时候沈澜也不好给沈浓没脸。
沈澜没别的话,只将东西让丫鬟们收了,又客气地道了谢。
众目睽睽之下,姐妹两个也算是尽释前嫌了。
沈澜跟沈浓匆匆这一面,便觉得沈浓的气色比之前差了许多。原本的粉面桃花珠圆玉润,现在看着有些憔悴灰败,想来是最近吃了不少苦头的缘故。
马车从二门外出发,拐出前院西角门,出了广阳侯府所在的浮花巷,又向北穿过宜平坊和安宜坊,便到了神都的东市。
马车外面人声鼎沸,东市的繁华景象霎时让沈澜迷了眼。
沈澜刚刚穿到这个架空的时空,还是第一次出门亲眼见到古代的街景市集。她一个闺阁女子,之前甚少出门,对外面的景象还是感到新奇。
沈澈也将车帘掀开一条缝,瞧着外面什么都新鲜。他想故意在沈澜面前端着一副沉着淡然的样子,仿佛外面热闹繁华的市集,他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沈澜顺着沈澈的目光往外瞧去,轻声说道:“看,那是卖冰糖葫芦的。那儿围了一群小孩儿,在卖小鸡仔。看那边,是捏面人儿的,澈哥儿喜欢么?······”
“喜欢!”沈澈不自觉地喊了出来,他的目光被沈澜手指的方向指引着,眼睛里逐渐聚起了光芒。待说出“喜欢”两个字之后,沈澈才觉得后悔,一时大意被他姐姐带沟里去了。
沈澜掩唇笑得开心:“你一个小孩子,这么古板做什么?像个小老头。”
沈澈俊脸一红,沈澜只得疼爱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向麦冬示意。
麦冬立即心领神会,吩咐前面驾车的车夫和听喝的小厮:“先去前面的碧潭书局吧,二小姐要给三少爷买些进学用的书册。护院留下,后面两辆车先去庄子上安顿,小姐要在遇仙观住上一夜。”
车夫应了声,小厮也麻利地跳下马车,向后面跟着的三辆随行的马车送信儿去了。
要到集市上闲逛,也得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去书局给沈澈买些书册,是再好不过的说辞了。
到了清潭书局门前,麦冬给了车夫一串钱,让他和小厮护院们在附近的茶摊上等着。沈澜戴上帷帽,牵着沈澈的手下了车,只留麦冬和半夏两个丫鬟陪同进了书局。
沈澜带着沈澈先挑了一些给小孩子看的话本和童谣故事,又买了些描红的字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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