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点头:“也好。”目光又望向那盏为夫君而点的长明灯,似有无限柔情缱绻。
邵勉看着母亲,她的侧脸在烛火映衬下添了一丝辉芒,虽然事隔多年,但她仍未忘却当年悲痛。
邵勉收敛杂念,阖目颂经,家国当下,他还有鸿愿未达,血仇未报,今后须更加勤勉,心志也许更加坚定,不可再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传言劣计扰乱思绪,左右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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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里,温皇后正为流言一事动怒,就听宫人禀报郡主求见。
裴旻拜见皇后,走到身后为她轻柔额穴,甜声劝到:“何事令舅母烦忧?气色瞧着都可见焦虑。”
她手法得宜,轻重恰好,温皇后闭眼叹气:“想必你也听说了。看来舅母近来还是太心慈手软,竟叫这起子人养肥了胆子,编排起了你们。舅母治宫不严,叫旻儿看了笑话。”
裴旻笑了:“舅母言重了。宫中人多,自然嘴杂。我母妃管着王府那么点人,还时常有不长记性的奴才叫她受气呢。”
温皇后在她按揉之下受用许多,听了这话感叹:“你母亲有你这个贴心的丫头,可比我有福多了。”
裴旻示意宫人拿了软垫,让温皇后将后颈靠在垫上歇息,又坐在一旁为她按捏手腕:“舅母可是抬举我了。殊不知家中最叫母亲头疼的,除去裴修就是我了。说起来这次流言也是因我而起,我倒觉得愧对舅母。”
温皇后摇摇头:“哪里的话,你这孩子如此懂事,外面却尽混说,叫你受了委屈,本宫可怎么与你母亲交代。”
裴旻这才开口:“本就是些当不了真的浑话,我才不会上心呢。这事说来也简单,昨日太子表哥见阮家姐姐十分喜爱席上兰花,想要赠予却又怕她女孩子家面薄,这才找了我去。由我转送便是女孩子家的交际,阮家姐姐也不必难为情了。”
她说的像是真有其事,还自责道:“只怪我近日懒怠,合该一早来向舅母讨了旨意,让身边人出趟宫去,也叫我借花献佛一回。”
温皇后睁开眼瞧她,笑开脸来:“你这丫头,果然聪明。”
裴旻见她开颜,继续说道:“我哪能真占表哥的便宜呢?我那有外祖母赏的几株大花蕙兰,开的极好,颜色也喜庆。干脆再借花献佛一次,养在成对的白玉石榴花卉盆里,一盆给表哥,一盆给‘表嫂’,不单好看,意头也好。”
温皇后坐起身子,抚了外甥女的手:“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舅母爱都爱不过来。”
回头便嘱咐孟秋,“将我那套红翡的对镯取来。”
又慈爱看着裴旻道:“我的儿,难为你肯这样放低姿态替你表哥周全,还拿了体己出来。舅母怎么能叫你出手?但既然你有这个心,也是一桩美事。这副对镯颜色嫩了些,搁在库里也是搁着,给你戴倒是正正好的。舅母的心意,你可要收下。”
裴旻看那一对红翡牡丹纹贵妃镯,色泽极好,雕工精细,此时也不推却,大大方方由宫人伺候套在了腕间。
伸出手来欣赏一番,娇笑道:“敬爱长嫂本是应当,如今又得了这样贵重的镯子,我欢喜都来不及。往后我可更要巴结这位表嫂,好从舅母手里多骗些宝贝回去。”
温皇后笑着拍拍她的手:“你这丫头,净会哄人,了不得了不得,舅母的库房要叫你搬空了。”
二人调笑过后,温皇后又道:“你懂事,舅母却不能敷衍,定当严查散播流言之人,为你讨个公道。”
裴旻也正色:“我倒无妨。只是我想着,昨日傍晚才从东宫回来,今日流言就传到了耳朵里,怕是有人窥探东宫行迹。这可是大忌,舅母确实该严查严办。我虽不懂庶务,可看母妃管家,也知道不可助长这样的风气。”
温皇后脸色更肃,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见微知著,届时一个也不能轻饶了去。”
不多时,安清和报与太子:“殿下,裴郡主遣人送了盆花来,说是殿下书房内过于素净,如今好事将近,该添些喜庆的颜色。”
太子失笑:“她怎么想起这出?”
安清和这才把凤仪宫的事一一说来,还强调了句,不独太子得了一盆,阮府大姑娘也得了一盆。
太子摇头笑道:“这个丫头,倒是聪明的紧。罢了,由她吧。”
安清和这才亲自将花几上那瓶香雪兰换下。
白玉盆璧皑皑无暇,杂色之处雕了朵朵榴花,当中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石榴果实圆润可爱。
盆中土面铺了一层白色碎石,散落着数枚五彩玛瑙点缀,大花蕙兰枝叶高耸,朵朵硕大,破土而上,粉嫩妍丽。
摆在书房这么一点缀,还真是添了分烟火气,娇而不媚,艳而不俗。
太子望之生笑,徐徐说道:“清和,我这个表妹心比玲珑多七窍,一点也不似才十三岁的人啊。”
安清和低头回道:“郡主多慧,心智确实超乎其龄。”
太子点头:“不止于此。有时我看她天真娇憨,直率活泼。可有时,我只觉得她那双眼睛深探人心,她脑中所想,只怕远甚我所见之。”
上回书房两人对视之间,她小小年纪竟能持得住,施威之下,心防不破。
安清和接话:“郡主处事娴熟自有章法,确实不可小觑。可奴才瞧着,于殿下不失为一桩好事。她越是人才出众,殿下也越能受益。”
太子转身看他,神色欣慰:“我那些幕僚虽然都是些难得的人才,但从不觉得女子能有何造化。这些话,只能与你一吐为快。幸而你也是通透明达之人,你说的很是,我们总归是一条船上的渡客,她越不凡,我越得力。”
安清和躬身:“奴才卑贱之躯,承蒙殿下不弃。能得殿下高看,时常谈论所思所谋,是奴才的福气。”
太子轻拍他肩头:“清和不必菲薄,你腹中自有天地,只是为出身所缚,到底是屈才了。”
若不是历代严防宦官弄权,以清和的才能,将来必当得起一官半职。太子爱才,常余叹息。
安清和却只是感激一笑:“得殿下此言,清和何屈之有?奴才愿如殿下赐名之意,此生安然处之,清净宁和,生而无憾,死亦无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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