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走到水池边洗了洗手，摘下手套丢进边上的垃圾桶里。
计中良过来拍了拍方宇的肩膀，由衷的说道，“谢谢你，老弟，辛苦了，幸亏你来了，这台手术我看着都害怕。”
方宇说，“计主任客气了，这样的手术其实您也完全没问题。”
计中良摇摇头，严肃道，“我不是跟你客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复杂的手术，肾裂伤修补和阴x再造更是从来没做过，要是耽误了，那可真是没命的。”
计中良，今年四十五岁，江州医学院内科系心脏内科专业毕业，三年前从心内科调任急诊室主任。通常，急诊室接诊的外伤都是交通事故等意外事故，或者打架斗殴造成的皮外伤，像今天这么严重的外伤是第一次。
方宇也清楚，急诊室就是紧急情况下的初步处理，真正要治疗，还是需要相关科室负责。
近四个小时的手术，走出抢救室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方宇摘下口罩，正准备和计中良告辞，突然一个小女孩冲了到方宇面前，两只小手抓住方宇的胳膊，哭着说，“方叔叔，我爸怎么样？”
方宇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楚天雄的女儿楚敏。
楚敏今年十三岁，刚上初一。跟着楚天雄来过外科几次，认识方宇。
方宇柔声道，“小敏，别担心，你爸没事了。”
楚敏“哇”的一声，扑倒在方宇的怀里哭了起来。
方宇伸手抚摸着楚敏的头，安慰道，“小敏，别哭，你爸会很快好起来的。”
哭了一会，楚敏仰起头看着方宇，“方叔叔，我能进去看看我爸吗？”
方宇轻轻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行，一会要送去重症监护室隔离观察几天，等下你可以去那里隔着玻璃门看看你爸。”
这时又走过来一位不到四十的女人。女人看着方宇，说，“您就是方大夫吧？”
方宇点点头，说，“我是。”
女人说，“我是楚天雄的妹妹楚爱香，谢谢您救了我哥。”楚爱香伸出双手搂着楚敏的肩，说道，“小敏，方叔叔做了这么长时间手术了，让他赶紧回去休息吧。”
楚敏乖巧的松开方宇，让方宇意想不到的是，小丫头扑通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
方宇和计中良同时伸手把小女孩拉起。方宇说，“小敏，快起来，别这样。”
站起来的楚敏眼泪汪汪的看着方宇，带着哭腔说道，“方叔叔，我知道我爸做了对不起您的事，可您还救了他，我代我爸向您道歉。”说完又是深深鞠了一躬。
方宇劝慰道，“没事没事，都已经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你还小，今后一定要好好学习。”
楚敏边哭边使劲点头。
孩子是无辜的，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能对孩子幼小的心灵造成影响。他了解楚天雄，也知道楚天雄的老婆是个刁占蛮横的女人，女儿却是这般聪明懂事。
搂着楚敏的楚爱香抹了抹眼泪，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后，带着楚敏离开。
方宇转头看着计中良说道，“计主任，那我就先走了。”
计中良说，“我送你。”
方宇急忙伸手阻拦，严肃道，“不用客气，计主任，您忙吧。”
计中良微笑一下，拉了一把方宇，“走吧”
两人刚走出大楼，迎面碰到走过来的小五，小五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察。
方宇问道，“你还没回去？”
小五摇摇头，沉声道，“还得有一会。”接着问道，“楚天雄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来？”
方宇说，“至少还得两个小时，但你们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和他说话。”
小五说，“我明白，我是安排人过来守着的。”
方宇明白，这是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楚天雄是当事人之一，为了防止意外，警察有必要给予保护。于是说道，“楚天雄的妹妹和楚天雄的女儿在这里呢，你让人关照一下。”
计中良插话道，“这事你别管了，如果他们不愿回去，我安排房间让她们休息。”
小五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楚天雄的老婆连个孩子都不如。”
方宇没有接他的话，说道，“你忙吧，我先回去了，有事电话联系。”
小五“嗯”的一声，“你回吧。”
坐上车，方宇才打开手机，刚发动车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一连“叮、叮、叮”的响了好几声。他拿起一看，都是微信。其中还有一条是宋海燕发来的，“无论多晚，做完手术出来给我打个电话。”
方宇一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宋海燕拨了过去。
宋海燕一直坐在书房等着方宇的电话，在她看来，尽管楚天雄犯了错误，毕竟只是人民内部矛盾，况且他现在还是人民医院的中层干部。开始没有人告诉她今晚发生的事，直到快九点了，公安局长宋明飞给她打电话通报才知道。接着市委书记张发良和市长萧家强都亲自给她打电话，要求全力抢救。她给方宇打电话，方宇手机关机。不确定方宇是否在做手术，又给计中良打电话，计中良的电话同样无法接通。她驱车赶到了医院，得知方宇已经在抢救室做手术，心里才放心了一些。
电话一响，她立即接听，急切的问道，“小宇，楚天雄怎么样？”
方宇如实汇报道，“手术成功，没有生命危险了。两处刀伤，右腹部内侧和大腿根部内侧。右腹部内侧伤到了右肾，修补了大部分裂伤，但有一小部分因为粉碎性严重，不得不切除。”
宋海燕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沉默片刻才说，“你辛苦了。”
方宇谦逊道，“不辛苦。”
宋海燕话题一转，说道，“小宇，我在考虑让你去河塘镇到底对不对，现在外科，甚至急诊室都对你有所依赖。”
方宇严肃道，“越是这样我觉得越是有必要离开，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存在而影响了其他人的成长。”
宋海燕说，“关键是你一走，万一再有什么重大情况发生，我怕他们应对不了。”
方宇说，“河塘镇离市区不远，没有特殊情况，我应该会每天都回来，需要的话我随叫随到。另外，我向刘主任建议过，把两位老前辈请回来，他们有能力，六十多岁，也有精力。有他们在可以很好的起到传帮带的作用。您说呢？”
宋海燕说，“我再考虑考虑吧，你赶紧回家休息。”
方宇礼貌的说，“宋院长您也快休息吧，不早了。”
微信里还有刘昕、卢红英等同事发来的，一一回复后才开车回家。
一夜无语。
第二天早上，方宇一如既往的早早到了医院，正在停车，小五的电话就来了，这一次带来的消息让他突然意识到，事态越来越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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