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派出所当然比不上你们法院财大气粗。但是,当时派岀所几年截下来的各种各样罚款也不少,差不多有七十万。多少钱,只有我,指导员,会计三人知道。当时,派出所的大多数人都像你们法院一样,主张把钱分了。指导员不同意。他不是不同意分钱,而是先拿岀十五万归他个人。理由是派出所成立那天起,他就干指导员,是派出所的老人,功臣。剩下的钱,分时也有他的一份。我还没有开口说话,会计却不干了,跟他较上了劲。问他,我跟你同一天进的派出所,凭啥我的比你少?说着说着,两人竟然还动手打了起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拉开。他们两个的年纪都比我大。虽说我是所长,平时我还是挺尊重他们的。当时,我没给他们的好脸色,发火说钱不分了,上面要是追究的话,我担不起责任。指导员不死心,私下找过我好几次,我就是不松口。他竟然还找到我家里,趁我不在,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上年度的奖金给了我老婆三千块钱。”魏建国大倒口水。
“收了钱,你答应了分钱?”蔡新华迫不及待的问。
“当时,我h老婆也怂恿我把钱分了。她还说她娘家的一个在商业局当科长的叔伯兄弟,单位也私分了小金库,他就分了七万块。她的兄弟就拿这七万块买了一辆九成新的桑塔纳轿车。我老婆羡慕死了。我老婆连继几晚上给我吹枕头风,我都不为所动。她就热嘲冷讽我。说我清高,说我胆小如鼠。唠叨久了,见我不松口,她竟然不理我,连睡觉都屁股对着我。我进退两难,左思右想。万一我压不住,所里的人都吵着闹着要分钱,我该怎么办?指导员白天晚上都在游说所里的人,连食堂烧水做饭的老头老太婆也没放过。到时候,我就是成了公敌,遭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算了,还是分吧。哪个单位不私设小金库?哪个领导不借私分小金库中饱私囊?分了他娘的。但决不能让指导员独吞了那十五万,不然,我担的风险最大,钱却最少,亏大了。应该由我跟指导员会计三人平分,一人五万。剩下的钱,再按职务大小工龄长短分。这样一来,我的比指导员会计的都多,差不多有十八万。我当时也心动了。但是,真的到了分钱的那天,我又胆怯了,退缩了。我怕指导员大吵大闹,犹豫不决始终下不了决定,就去问我爸。我爸是名教师,正直无私。他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他一听就坚决反对,还给我上纲上线。说什么我这是犯罪是要坐牢的。如果我一意孤行,他就跟我脱离父子关系!所以,在我去北京参加表彰大会前,我再没有动过私分钱的半点念头!”魏建国似乎有些遗憾。
“没分?莫非上交了?也不对呀,要是交了,组织上也不调查你了!”蔡新华分析道。
“我去北京,有人把我告了。我从北京回来,刚下飞机就被人带去调查了。你猜,谁告的我?指导员,就是他认定我独吞了那笔钱!为此,组织上还奖励了他一万块钱,我撤职后他坐上了我的位子任所长。我却贬到一个偏远的乡派出所当了几年的指导员。你说,好不好笑?组织上调查我的时候,会计站岀来说了几句公道话,他就处处拿小鞋给会计穿!”魏建国义愤填膺地说,“天道有轮回,老天饶过谁。他任所长后,在所里一手遮天,搞得所里乌烟瘴气,人人自危,好像所里就是他家似的。他干所长不到三年,就贪了九十多万进去了!在里面,他还死不悔改,大叫冤屈,咬定是会计污陷报复他。”魏建国谈起指导员被抓时,无比激动,情不自禁眉飞色舞。
“建国,大家都说现在的社会胆大骑龙骑虎,胆小的骑抱鸡母。我们法院分了小金库的钱,书记院长拿了整整一百万,屁事都没有。而检察的王副检察长只拿了六十万,乌纱帽弄掉了不说,还吃了两年的牢饭!大家都为他抱不平,认为不值得!你说,要是你当时听了你老婆的听了指导员的,分了钱。是福呢?还是祸呢?”蔡新华站起来在包间踱着方步,轻言细语地问。
“谁也说不清楚!也许我还在干所长,也许跟指导员闹僵了他奏我的本,说不定也进去了!反正不是现在的状况!现在官大了,责任重了。求我办事的人多了。有的人甚至三番五次向我家送钱送物。我那老婆,没头脑,也不看看是什么人,见钱就收!我跟她说过好多次,她就是不听,反而骂我是个十足的傻瓜,还说什么有权不使过期作废的屁话!有的我退回去了,有的不敢也不能退,只好收了存在银行不动它。老婆不精明,让我工作上很是被动。说句心里话,我真的有心挨了她。我真担心自己哪天会载在她手里,也像指导员那样进去吃牢饭!”魏建国面色沉重,心里掠过一丝丝不祥之兆!
“建国呀,我劝你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居家过日子,还是结发夫妻原配的好!你看上我弟弟新远,仗着挣了两个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妥妥的暴发户嘴脸。他光老婆就有六个,还常常在外面寻花问柳的。跟他上了床的女人,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他快乐吗幸福吗?我看他其实活得挺累的。男人嘛,偶尔出来寻点刺激图个新鲜,也不为过。社会上不是流行这么一句话吗?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蔡新华边劝魏建国边感叹道。
“我也只是在老朋友面前倒例苦水,发发牢骚而已。我老婆除了脑里少根筋外,没有其他的坏毛病。看在儿子的面上,将就过吧。建华,你的儿子比我的大吧,应该读大学了吧!”魏建国听了蔡新华的劝说,对老婆的怨气顿时少了许多。
“他要是能读大学,我做梦都要笑醒。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今年高考,才考两百多分,别说大学,连民办的高职院校都没考上。让他复读再考,他死活不去。十九岁了,没有半点上进心,抽烟喝酒没有不会的。天天不是宅家打游戏,就是去ktv跟一群狐朋狗友跳舞唱歌泡妞。为了他,我头都大了。他妈焦得吃不香睡不好。让他先去建筑技校跟学施工,再去我弟弟的手下煅练几年,早迟都能混个项目经理!他嫌工地上累,不干。司法局不是缺人吗,正招聘有高中毕业证的社会青年,举办律师速成班。凭我们蔡家的关系,转正那是分分钟的事。他就是不答应。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有一天,我爸问他,他说要去当兵!建国,你说,不知道他狗日的兔崽子是咋想的?好端端的关系不用!偏偏给我岀难题!我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部队里去!部队上,就是翻遍七大姑八大姨所有的关系,一个熟人都没有。没有关系,光去当两年义务兵,有什么意思?”蔡新华又坐下来,不停的抽了三支烟,皱着眉头说。
“他真的铁了心要去当兵?别的事我可能帮不上忙。这事我可以打包票,给侄儿找个好部队!只要他在部队好好干,转士官不成问题。如果再努把力,可以上军校深造!也不远,就在广东省内。怎么样?”魏建国拍着胸脯得意洋洋的说。
“建国,你在部队有人?这么有把握?”蔡新华伸长脖子,一半惊喜一半疑惑地问。
“我三姨妈的儿子刘振宇从国防科大研究生毕业,分到广州军区任新兵连副连长。他人长得伟岸威武,一表人才,没得挑。不到两个月,被他们师长的女儿看上了。真的是朝里有人好做官。他成了师长的乘龙快婿,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官至营长。我来深圳的前两天碰见他回家看望我三姨妈。我们聊了几句就说到冬季招兵的事。他说他老丈人手里有几个特招名额,问我娃儿满了十八岁没有?只要去了,肯干肯努力,绝对前途似锦!”魏建国侃侃而谈,炫耀之心怎么也掩饰不住藏不了。
“好!我不求他有多大的出息。只希望他有正经的事来做,我就烧高香了。真如你所言,我千恩万谢了!”蔡新华连连揖首打躬。
魏魏建后来给刘振宇打了电话,蔡新华的儿子就顺利入伍了。三年后,果然去读了军校。毕业后,果真提了干。
林贵文跟蔡新远早早离席回家去。路上,蔡新远问:
“文哥,你号称酒仙,喝酒是海量!今天晚上都是好酒,你咋没放开喝呢?那帮人都是你们老家公检法的头面人物,你咋只象征性敬一下酒就完事了?你看,章老板两兄弟,热情好客,频频敬酒!我去洗手间时碰到我哥,他说章老板给那帮人一人一个大红包,我哥也有。你猜,红包是多少?一万块。听我哥说,他们还去蓬莱宫玩!吝啬的章老板真的舍得花钱。”
“章六,一个钱恨不得掰成两个来花的人,你几时见他如此慷慨大方过?他妈的,也是一个势利眼,只晓得舔权贵们的屁眼。考察团的那帮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个个吃喝嫖赌贪,五毒俱全。我可不想跟他们打交道,没什么事情要求他们?又何必低三下四跑去献殷勤敬他们的酒?”林贵文开着大奔驰车,一脸不屑地说。
世上谁也没有长后眼,明天的事谁也无法预料。所以,精明的人做事不做绝,说话不说满。第二年的八月,林贵文急得团团转,六神无主。因为他的独子林超杰犯了大事。什么大事?跟他两个要好的同学在水月洞天ktv包间强奸风尘女子阿兰姑娘,被公安局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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