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番外篇——上一世
“姑娘, 姑娘,您不要吓奴婢啊。”秋月吓得手脚冰凉, 连忙去晃她的肩膀。
钟璃唇边染着黑血, 却没有半分反应。
夏荷反应最快,她手忙脚乱爬了起来,赶忙从紫檀木盒里拿出一个乳白色小瓷瓶, 这瓷瓶里的药是钟璃在“神秘药铺”买来的, 据说有解百毒的功效。她死马当活马医,赶忙喂给了自家姑娘, 药丸入口即化。
萧盛打了个激灵, 快步走了过来, 想去摸钟璃的鼻息, 秋月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母鸡护崽似的, 将钟璃护在了怀中,她咬牙切齿道:“拿开你的脏手!我们姑娘若出事,我必让你偿命!”
秋月紧紧抱着她, 隐约感受到自家姑娘的心脏仍在跳动, 虽缓慢, 却实打实的在动。
片刻后, 钟璃泛着紫色的唇, 逐渐恢复了正常,眼皮也耷拉了下来, 安静地像是睡着了。
秋月和夏荷连忙将她抬到了床上。
萧盛的小厮匆匆走了进来, “公子, 已到了迎亲的吉时,您该出发了。”
萧盛又望了钟璃一眼, 她唇色已逐渐恢复了正常,气色也好了不少,许是那粒药丸起了作用。
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萧盛清楚安雅郡主的脾气,自然不好误了吉时,他又深深望了钟璃一眼,欲要转身离开。
秋月却拦住了他,冷声道:“走之前,还请你交出解药!”
萧盛有些愕然。
他的小厮怒骂道:“你这丫鬟,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污蔑我们主子,他又岂会给钟姑娘下毒?”
秋月冷声对萧盛道:“你一靠近,我们姑娘才中毒,你身上肯定藏有毒药,不管你如何狡辩,若想离开,就必须交出解药,否则就踩着我的尸体离开。”
她双目赤红,眸中满是恨意。
萧盛悄悄来的这里,并不希望将事情闹大,他将外袍脱了下来,抖了一下,展示给秋月看,冷声道:“我不会害她,也不可能害她,身上更没有毒药,若是有毒药,为何唯独你们姑娘中毒?你们却没事?”
这确实是疑点,秋月不明白他怎么办到的,只笃定他有问题,道:“这些你去跟官府解释,官差来之前,谁也不许走。”
夏荷劝道:“没有证据,你如何扣留他?当务之急是尽快请个大夫,这枚解毒丸,估计只能暂且压制毒性,你快出府一趟。”
今日是萧盛大喜的日子,他却跑来了摘星阁,若是闹大,不仅对姑娘名声不好,镇北侯和老太太肯定也偏向萧盛,她们姑娘讨不到一分好。
秋月知道她说得有理,咬了咬牙,赶忙出府请大夫去了。
萧盛离开摘星阁后,对身边的小厮道:“你让人入宫求一下三叔,让他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派个太医为她诊治。”
小厮清楚钟璃在他心中的分量,赶忙应了下来。
外面乌云密布,天沉得似能滴出水来,好似又要迎来一场暴风雨,萧盛没管天气,换上喜服后,就随着迎亲队伍,去了公主府。他与安雅郡主,毕竟是先皇赐婚,就算先皇已死,婚事也不好作罢,他再担心钟璃,也只能先将安雅郡主娶进门。
裴邢此刻在乾清宫,先帝被他斩首后,他一直住在宫外,国不可一日无君,饶是大臣再三恳求,他也没有登基的意思,直到前几日边疆收到加急密报,得知外敌来袭后,他才入住皇宫。
萧盛的人求见时,他已经接连三日没合眼,整个人都处于烦躁边缘,他一向反感萧盛,闻言,眼皮都没掀一下,也没询问缘由,直接丢下一句,“不见。”
片刻后,秦兴却匆匆走了进来,禀告道:“主子,钟姑娘身中剧毒,刚刚服了一颗解毒丸,只暂且压制住毒性,再不施救,只怕挺不过今晚。”
裴邢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张苍白的小脸,这才明白萧盛的人为何在大喜之日求见他。
他不是个热心的人,也甚少多管闲事,却也清楚,老太太一向疼爱钟璃,如今老太太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钟璃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对老太太来说,自然是巨大的打击。
裴邢按了按眉心,道:“将赵大夫派去。”
赵大夫是裴邢的下属,最擅长制毒,天下就没有他解不了的毒,秦兴应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了这里。
赵大夫在秦兴的带领下来到摘星阁时,秋月正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刚刚她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大夫,这位大夫却束手无策。
她正抹眼泪时,就听到了敲门声。
秋月出来时,对上的便是秦兴这张俊朗的面孔,她自然认得秦兴,得知他们是为了给姑娘诊治才来了摘星阁,秋月连忙将他们迎了进去。
钟璃中毒一事,自然传到了镇北侯耳中,他派丫鬟往钟璃那儿走了一趟,说已经派人在查,让秋月和夏荷照顾好她。
钟璃恢复意识时,已过去三日。
她足足昏迷了三日,这三日,她一直在泡药浴,又服了几颗药丸,才堪堪逼出体内的毒素。
她像是做了一个极其漫长的梦,梦中,她为了逃开萧盛撞到了三叔跟前,两人兜兜转转竟修成了正果。
钟璃醒来时,梦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堪,她想抓住却只是徒劳,她有些怅然若失,像是丢掉了极为重要的东西。
“姑娘,姑娘,您总算醒了。”耳边是喜极而泣的声音。
“秋月?夏荷?”
钟璃挣扎着想坐起来,秋月连忙扶住了她,“姑娘,您中了毒,身体正虚弱,您先躺着吧。”
钟璃缓了片刻,意识才逐渐回笼,她记得之前身体异常难受,似是中了剧毒,钟璃本以为必死无疑,谁料竟被救了回来。
夏荷脸上满是泪,此刻却露出个笑,“我就知道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必能平安渡过这一劫。”
秋月也又哭又笑的,“这次真该好好谢谢三爷,若非他,姑娘只怕……”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下去,钟璃也清楚之前的凶险,她仔细询问了一下,才得知是裴邢救了她。
对这个三叔,钟璃一向又畏又怕,平时见了能躲就躲,就怕不小心惹到他,不知为何,此刻,听到他的名字,她心中却泛起一阵奇怪的涟漪,一颗心无端有些空落落的。
秋月的骂声将她拉回了现实,“定然是萧盛那贼人害您至此。”
钟璃这才想起,咳血前,曾在萧盛身上闻到一股很奇特的香味,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却没能想起那味道究竟有何特殊。
夏荷温声道:“他身上并无毒药,奴婢怕事情闹大,万一传到郡主耳中,姑娘肯定讨不了好,就让秋月放他离开了。”
她多少有些忐忑。
这事理应报官,夏荷虽谨小慎微,说到底也是怕她名声受损,钟璃只柔声道:“你做的对,没有证据,确实不好闹大。”
她说完,就咳了起来,竟又咳出了血,两个丫鬟瞧见帕子上的血丝,再次红了眼睛。
秋月道:“姑娘快躺下歇息一下吧,赵大夫说了,您伤了根本,得好生休养才行。”
钟璃微微颔首,虽精神不济,却很挂念承儿,“承儿最近怎么样?”
夏荷温声道:“他一切都好,您放心吧,张妈妈和秋叶她们将小少爷照顾得极好,就是前日他实在想您,奴婢让他进来看了看您。”
钟璃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她又梦到了裴邢,他为了她,在御花园内布置了璀璨的灯盏,在小岛上种满了鲜花,又带着她在坤宁宫屋顶看烟花……
钟璃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姑娘?”
今晚是夏荷守夜,听到呓语声时,夏荷赶忙上前查看了一下,床上的少女,秀眉紧蹙,眼睫湿漉漉的,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砸了下来,喃喃喊着,“三叔……”
“姑娘?”夏荷轻轻拍了拍她,钟璃醒来时,神情有些怅然,只记得好似梦到了三叔,她轻轻按了一下太阳穴却没能想起梦到了什么。
青松堂,安雅郡主也尚未歇下,她道:“爷呢?”
她的贴身丫鬟,星云道:“爷尚在书房,他让您先歇息,不必等他。”
安雅郡主一双眸沉了下来,成亲三日,他也就洞房花烛夜留了下来,这两日一概歇在书房,自打先帝死后,安雅郡主就察觉到了他的敷衍,她不由咬紧了唇,脸上神色冷得吓人。
星云也替自家郡主委屈得慌,他不来郡主房中是其一,最让她憋屈的却是另一桩事。
按理说,萧盛只是镇北侯府的表少爷,就算他父母双亡,打小被养在老太太膝下,成亲时,也理应在新府邸成亲。
先皇没出事时,他连新府邸都选好了,先皇一死,他却改了主意,说什么要留下给老太太侍疾,让她们郡主嫁来镇北侯府,一切都是借口罢了,他不肯搬去新府邸,分明是为了那个狐狸精,大婚当日竟还与她私会。
她忍不住道:“她倒是命大,竟被那位救了去。”
安雅郡主“嘘”了一声,示意隔墙有耳,星云连忙捂住了唇,人也跪了下来。
翌日清晨,萧盛就来了老太太这儿,老太太身子骨远不如之前,时常昏睡,听说裴邢派了不少人寻找薛神医的下落,可惜一直没能寻到。
萧盛过来时,老太太才刚醒来没多久,养心堂有他的人,他是特意趁老太太清醒时过来的。
萧盛是老太太唯一的外孙,老太太一直很疼他,瞧见他,她精神头都好了些,对丫鬟道:“给盛哥儿泡壶黄山毛峰,他就爱这一口。”
黄山毛峰滋味醇甘,香气清幽,是萧盛的最爱,萧盛赶忙谢了恩,伸手扶住了老太太的手臂,“您理应多休养,这点小事哪值得您操心。”
他在老太太跟前坐了下来。
老太太询问了一下他与郡主的事。
萧盛趁机苦笑道:“您是知晓外孙心意的,若非圣上突然赐婚,我也不会娶郡主,郡主于我只是责任,我会好好照顾好她,但外孙心中只有璃妹妹,她又因我名声尽毁,其实外孙今日来,是想求外祖母成全我与璃妹妹。”
老太太这才得知萧盛有意纳钟璃为贵妾,她蹙了下眉,才道:“这事我也不好做主,就算你对她有意,也要看她的意愿,先不说她是否愿意为妾,就算她愿意,你与郡主也才刚成亲,哪怕你再着急,也理应等上两个月,郡主背后毕竟有明/慧公主和驸马撑腰,你且不可犯糊涂。”
萧盛抿了抿唇,半晌才轻轻颔首,“外祖母教训的是,是外孙着急了。”
他其实有些怀疑钟璃之所以中毒,是安雅郡主所为,她若不安分,萧盛也不介意手上沾血。
等钟璃能下床时,已到了十月中旬,她在床上养了十几日,期间承儿过来探望她好几次,老太太也派人过来瞧过她两次,老太太对钟璃一直心怀愧疚,还让丫鬟送来不少补品。
钟璃能下床后,打算去养心堂谢恩。自打两年前中毒后,她的身体就伤了根本,有大半时间,都缠绵病榻。
仔细说起来,她已许久没给老太太请过安,若非赵大夫给她开了调养身体的方子,此刻,她未必能下床。
她已许久不曾走动,走了没一会儿,就腿软得有些走不动,只得在凉亭内休息了会儿。
十月份天已逐渐冷了下来,天边的太阳并不耀眼,钟璃歇息了一会儿,才站起来。
她又走了一截儿路,绕过长廊,便瞧见两人远远从养心堂的方向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男子,一身绛紫色衣袍,衣摆处绣着四爪蟒蛇,行走间蟒蛇凌空腾起,宛若真龙。
他腿很长,只不过十几步,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钟璃也一早认出了他,正是裴邢,钟璃站在一侧,为他让了一下路,他来到跟前时,她略微福了福身,低声道:“多谢三叔救命之恩。”
裴邢自然也瞧见了她,只不过没认真瞧,听到她的声音,他才驻足,朝少女看了过去。
她上身是件绣喜鹊登梅的素色夹袄,下身是一件海棠色百褶裙,微风拂动,勾勒出少女纤细婀娜的身姿,她巴掌大的小脸雪一样苍白,瞧着弱不禁风的。
钟璃静静望着他,不知为何,对上他漆黑疏离的双眸时,她那颗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心脏也缩成了一团,突然很难受,眼眶不自觉就红了,似是有铺天盖地的委屈一瞬间,朝她涌来,令她难以呼吸。
裴邢眸色一暗,心口无端一窒,“哭什么?”
他朝她靠近了些,居高临下审视着她,眸中带了点疑惑。
钟璃根本不知道她哭了,闻言,神色一怔,她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瞧着既难过又茫然。
裴邢向来不是个有耐心的,昨日边疆传来好消息后,他心情才好些,今日便过来探望了一下老太太,他救她不过是为了老太太,根本不需要她的感谢,也不想去探究她为何而哭,刚刚他鬼使神差的询问,已令他匪夷所思。
他没再停留,抬脚从她身边走过时,却察觉到衣袖被人扯了一下,裴邢回头时,对上的却是少女茫然无措的眼神。
钟璃根本不知道为何会拉住他,他转身离开时,她心中一阵酸涩,竟是舍不得让他走,这种情绪来的异常猛烈,她呆了片刻,才猛地松开了手,难堪地垂下了眼眸。
裴邢蹙了蹙眉,对上她泛红的双眸时,无端有些烦躁,他没再理她,径直离开了镇北侯府。
裴邢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时,秋月和夏荷才大大松口气,两人都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何会突然拉住裴邢,好在周围没旁的丫鬟小厮。
“姑娘?”秋月试探着喊了一声。
钟璃这才回神,她稳了稳心神,才勉强露出个笑,“走吧。”
她并未解释刚刚的异常,秋月和夏荷也没好多问。
裴邢径直回了乾清宫,他回来时恰好瞧见凌六拿着密函走过来,“主子,北境又传了消息过来。”
裴邢接过密函,扫了一眼,见秦兴已到了边疆,他眉目稍微舒展一些,“薛神医那边还没有下落?”
凌六道:“前几日在蜀州发现了他的踪迹,可惜被他跑掉了,属下已加派了人手,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他捉回来。”
裴邢颔首,凌六退下后,他却没能看进去奏折,脑海中无端浮现出少女泛红的眼眸,他将奏折丢到了一侧,起身去了演武场。
晚上,裴邢却梦到了钟璃,梦中少女静静望着他,眸中满是哀伤。他心口一疼,醒了过来。
他向来冷淡,也从未梦到过女人,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钟璃给他下了药。
他让人将赵大夫喊了过来,让他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衣袖,顺便给他把了把脉,结果自然是否定的。他身体一切都好,并未中毒。
裴邢眸色晦涩不明,她哀伤的目光,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他起身出了皇宫,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摘星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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