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拿这样的泉石也是没法子,他得承认,冬柚可比长孙愉愉难对付多了。别看长孙愉愉好似受了大磨难,但她依旧保持着一团孩子气,心性是高傲又单纯,而冬柚在戾帝的宫中却不知经历了什么,如今她的心思其他人基本看不出来。
不过有一点儿陆行是清楚的,戾帝那几个孩子的死,以及最后长孙丹的死,其中都有冬柚的影子,这是一个手里沾过了血的女子。泉石要磨得冬柚心软恐怕是难了。
陆行摆了摆手,“去吧,下次再犯就没这么轻松了。”
却说陆行领着长孙愉愉别过索菲亚之后,再往西去,最后折而向北,继而往东行,过了一、两年终于又在冬日回到了八兴镇。
看着熟悉的院子,长孙愉愉欣喜地朝陆行道:“我还以为再回不来了。”
“你那么喜欢这里,咱们肯定是要回来的。”陆行道。
只是小镇还是那个小镇,却是荒凉了许多,小孩子的嬉笑声也听不见了。长孙愉愉不由纳闷儿。
泉石去打听了一圈,回来道:“说是秋日的时候提额部来镇子上把强壮的汉子都抓走了,如今只剩下老弱妇孺,有些没了顶梁柱只能远去投奔亲戚去了。”
长孙愉愉闻言再没了笑容,便是后来滑雪、溜冰似乎都缺了点儿乐趣,估摸着是没有那些个孩子给她鼓掌叫好了。
然而他们还是在八兴镇待到了春日,不过这一次陆行并没每日都陪着长孙愉愉玩耍了,而是骑马在荒原上四处探查。
长孙愉愉窝在陆行的怀里道:“提额部是草原新崛起的部落么?”
“嗯。”陆行道,“赫赫折被打败后,东北的提额部就开始扩张,我当初以为咱们北边儿能保十年的平安,没想到才短短几年草原部落就又出了英雄人物。”
“怎么,你又想回去带兵打仗了?你一个文官……”
长孙愉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陆行道:“没有,我志不在此,我想要的是咱们再也不怕北部草原南下,这得咱们足够强大,足够富足才行,并不是几场仗打下来就能成功的,从古至今武功赫赫的皇帝不知多少,但历朝历代的边患却是层出不穷,武力只能威慑,却不是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
“强大我知道,可是难道不是越富足越让他们觊觎么?”长孙愉愉问。
“傻姑娘,只有富足才可能强大,不然那强大都是虚假的,你也看史书的,汉武时是不是威名远扬?”
长孙愉愉点点头。
“可从他之后,汉朝就凋敝了,他一个人就把汉朝的金银全打没了。能致胜的不是武力,起决定作用的是粮草,是国力。”陆行道。
长孙愉愉沉默了一会儿问,“此次咱们往南边儿去,你是要回京么?”
“不,我想回谏山书院做几年先生,把咱们这次西行的见闻写成书,还有把北部和西域的舆图绘制出来。”陆行道。
长孙愉愉想起他们这一路行来,光是陆行的手稿就装了整整一马车,她很怀疑几年功夫能否完成他的这些打算。
陆行果真没有回京,而是很低调地南下,到了京城也没进去,直接从齐洲租船南下。
然则船越是接近宁江时,长孙愉愉就越是沉默。
“怎么了,有心事?”陆行从背后搂住凝望舷窗外的长孙愉愉。
长孙愉愉当然有心事,她将头向后靠到陆行的肩头,“我在想,不知道回宁江后,会不会发现屋子里多了个人。”
陆行轻笑道:“多出谁来?”
长孙愉愉推了推陆行。
“我还以为你一直不会
问呢。”陆行道,“或者说我以为你早就该问的,却没想到能等到今日才问。”
长孙愉愉不语。她原本是不打算问的,那会儿觉得没什么意义,反正就是得过且过,但过得这些年,当初一门心思寻死的心没了,自然就要想该如何活着了。
再就是,她那该死的自尊不许她问,后来再想问,好像错过了时机就有些奇怪了。然而如今眼瞧着宁江近在眼前了,长孙愉愉不能再稀里糊涂地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其实她很感激陆行,她知道陆行西行有他的理由,但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她,不想让她去面丢那些流言蜚语。如今过了五年才回家,家中长辈不知道多惦记他呢。
“我听说你后来跟韦嬛如又议亲了?”长孙愉愉不肯转过头去看陆行,只觉得问出这句话就够丢人的了。
“是太爷的意思。”陆行道。
不管当初戾帝有没有动陆家的意思,太爷活了那么多年,以他的经历来判断,陆行最好是与长孙愉愉斩断所有的联系才能保住陆家在这场风波里不湮灭。实在是如今的陆家今非昔比,在朝中并没有太深厚的根基。
“那你呢?”长孙愉愉转头问。
陆行惩罚地咬了一口长孙愉愉的唇瓣,“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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