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季只能调头往李秋梅家去。
李秋梅昨晚就跟自个男人说了林四季今天会过来。
陈德忠早早把家里头收拾一番，还给自己换了件体面的衣服，连眼镜框都擦得干净，就坐在院子大门那等着。
十岁的儿子就坐在旁边的地上玩一个竹子做成的人形玩具。
陈德忠远远看着个漂亮的女娃骑着自行车过来，猜着就是林四季，他忙起身站起来：“你是小林吧，秋梅她们单位的小同志？”
林四季车子停在旁边，也小跑着过来打招呼：“陈老师你好，我是林四季。”
“屋里坐，屋里坐。”
陈德忠把儿子牵起来，领着林四季往屋子里才笑着解释：“孩子不会跟陌生人打招呼。”
林四季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在椅子那坐下来，环顾一眼这间窄小却收拾得齐整的屋子。
墙上挂着不少陈德忠跟李秋梅年轻时候的照片。
那时候的眼里有光，意气风发，再看眼前的陈德忠，微微秃顶的脑袋，戴着副铁丝缠成镜腿的眼镜，眼里也藏着疲惫。
“秋梅说你要给我介绍事做。”
林四季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算介绍事做，我先问一下陈老师以前是教什么科目的呢？”
“我以前教语文兼历史。”
陈德忠当老师那会教师资源匮乏，一般都是一个老师兼教两个科目。
“我想让陈老师您出一份语文跟历史的高考指南。”
陈德忠听到高考二字，摇头笑了笑：“小林啊，你该知道的啊，目前咱们没高考的政策。”
也只有工农兵大学，靠介绍信就能去读，要什么高考指南。
“这个我知道，但是我确实需要这么一份资料，我给您一份六元的价格，您看合适吗？”
陈德忠看林四季坚持要，也不多问，再看她开出六元的高价，很吃惊：“你要花六元买这些资料。”
“嗯，两份十二元，要是可以我先给您付部分钱。”
可以是当然可以。
唯一觉得有些过不去的是这钱有些多：“六元一份有些多了，六元我给你整理两份吧。”
林四季还以为他嫌少呢，没想到他是觉得多了，不免有些觉得心酸。
“老师，知识是无价的，我六元只是给老师买纸笔的钱而已。”
陈德忠听这话，有些感动地低下头去，他自己那点读书人的气节被林四季维护得很好。
“既然是这样，那你这份工作我就应接下来了，请问你什么时候需要这份资料。”
“也不用完本再给我，你整理好多少我来取就行，我这边还需要其他科目的资料，不知道陈老师有没有合适的老师介绍？”
陈德忠干瘦的双手搓了搓膝盖，有些难为情得说道：“其实不管文理，每个科目我都能给你出一份。”
这些年来陈德忠一直幻想着突然哪天会被学校召回，所以他平时没事都往图书馆跑。
除了自己之前任教的科目，其他的科目他也在学，想的就是哪个科目有空缺，他就能立刻顶替上去。
但可惜的是，他把所有的科目都吃透学烂，他也没等来那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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