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敏之艰难发声，她眼球动了动，扫了圈自己的环境，抬手拍了拍蔺不倦的脸蛋。
“你现在满意了？没人拦着你去追徐孜孜，你能恣意妄为，随心所欲，开心吗？”
贺敏之其实是想打蔺不倦。
奈何力气不够。
手心碰到他的脸颊，像是抚摸。
“满意了。如果奶奶能身体健康，立刻生龙活虎，我就更满意。”
蔺不倦邪魅一笑，他凑头过去，隔着口罩亲了口贺敏之的额头。
“奶奶，想打我就快点站起来。等您出院，我趴在地上让你打个够，不解气咱不停，最好打得我三个月下不了床……”
蔺不倦已经被医生找去谈话了。
医生说贺敏之虽然苏醒，但身体早就烂透。
最多三天，快的话几个小时甚至一天时间都要不了。
她会离开人世。
蔺不倦几年前就知道贺敏之身体不好，可他一直以为，贺敏之身体再不好，不也撑了这么多年？
为什么不能再撑几年？
“奶奶，我不知道你一直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如果知道你默默替我背负那些，我宁愿早日破产。只要你能舒心，顺心！咱多活一天开心一天！”
“傻孩子，奶奶那么爱你，怎么甘心走了不给你留点家底？”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王静那边，奶奶再也逼不了，你跟徐孜孜好自为之！”
贺敏之为了王静，为了王家的资金，她连小诗云和小燃燃都能送给徐孜孜。
原本想在自己临终前护住蔺氏，护住蔺不倦。
人之将死，她也想通了。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她做了能做的一切，依然改变不了什么，那就是命。
“徐孜孜现在别提多听我的话，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你不是喜欢曾孙子吗？快点好起来，我让她给你再生五个！”
蔺不倦痞痞一笑。
贺敏之连连说好。
后面，贺敏之问了蔺不倦蔺氏情况，问他准备怎么解决。
听到他说蔺氏注定要破产后，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奶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你，你不要伤心。蔺氏破产了，我以后还会创业，我不会比你差。”
蔺不倦的斗志，是在知道蔺氏真实情况后燃起的。
以前，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
“做不做得到未可知，但你的态度奶奶很满意。”
贺敏之说话的频率一次比一次低。
有时候想听完她说一句话，蔺不倦要等很久很久。
她一会清醒一会迷糊，往往过几分钟就不知道上次说了什么。
蔺不倦喉头哽咽。
他让医生帮他脱掉身上的防护，就这么抱起瘦骨嶙峋的贺敏之。
“奶奶，你想睡的话就睡吧。我陪你。”
贺敏之终究还是没扛过来。
晚上十一点十一分的时候，她的呼吸停止。
“你还好吗？”
徐孜孜收到医生的通知，她进来，看到蔺不倦依然抱着贺敏之不撒手，她眼眶沁满泪。
她抓着蔺不倦的胳膊，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奶奶走之前没有任何痛苦，而且是我抱着她走的，你说，她是不是不再怪我怨我了？”
蔺不倦在这一刻，是恨自己的。
他恨自己太任性。
如果能妥协，按照贺敏之的愿望娶了王静，向王家借钱，是不是贺敏之不会死？
是不是，她临终之前能安心些？
他真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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