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歌声里,卡洛斯对着车下涌动的球迷挥手,这样的场景在两年前他拿到世界杯冠军回国之后经历过,但这一次,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这是他作为一个巴萨球员的骄傲,他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被这里的水土浇灌,被这里的风俗洗礼,地中海的气流滋润了他的幼年和青年,也许,还有老年。
敞篷车路过诺坎普的时候,他请求停车,走下了车顶。
他没有选择走向高大的诺坎普球场,而是走进了一旁稍显破败的建筑——拉玛西亚青训营。
十余年过后的拉玛西亚青训营在笼罩在盛大的阳光里似乎和他第一次走进去时并无差异,五月的天空依旧蓝得不可思议。
门卫大叔抱着大大的玻璃杯,喝着冰啤酒打着饱嗝叫着他的名字,小将们一股脑地都在门口看着游|行的车队,他们眼里都有着羡慕和向往。
他在这里从十一岁一直长到了十七岁,里面有严格的教练,和蔼的主管,还有会闹小脾气的队友,总给他很大一碗营养粥的阿姨。他在小教室跟着贝拉、沈柯学习中文,在小树林跟着奥莱格学画画,晚上,他还会帮约会回来的花花大少送梯子,有时候会被巡夜的教练给抓个正着。
站在门前的短暂驻足里,这一切突然清晰极了。
曾经的摩擦都不再重要,这里只给了他最美好的印象。
雷克萨奇先生站在草坪上朝他挥手,这位一手把他带进巴萨青训营的主管先生已经上了年纪了,而现在,他不再是像卡洛斯记忆里的一般,穿着得体的西装,而是换上了经典的巴萨主场球衣。
见到卡洛斯走过来,雷克萨奇脸色一喜,也迎了上去。
“我做到了。”卡洛斯这样对雷克萨奇说,“谢谢你送我的那双球鞋。”他离开拉玛西亚的时候,雷克萨奇送给了他一双球鞋,里面是这个男人的祝福和期待。
卡洛斯如他所愿,在光芒熠熠的星空闪耀自己的精彩,比谁都精彩。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球员。”雷克萨奇忍不住落下了泪水,“新婚快乐。”
他是一个忠实的巴萨球迷,在他尚能呐喊的年岁里,还能看到如此盛况,早已不负此生。
卡洛斯发自内心地笑了笑,雷克萨奇指着草皮旁的观众席,“她在等你。”
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女孩穿着蓝紫色裙子在观众席上冲卡洛斯挥手。
苏清嘉知道,小金毛一定会来到这里,她在这里坐了好一会了,青训营里的小将们训练了一小节课后,都一窝蜂地跑出去看游|行。
而现在,卡洛斯来了。
“有兴趣和我踢一会球吗?”卡洛斯对着她摆手,摸了摸身旁的几个男孩的头道。
小将们蹿在他身边,感受着这位时代足球巨星的气息,听到他这么问,全都兴奋地涨红了脸,不住地点着头。
这是他们一直崇拜的人啊,他们听着他的励志故事一点点坚持下来啊,教练们无不自豪地告诉他们,这是拉玛西亚青训的成功典范。
卡洛斯从草皮上捡起一只黑白球,几个巴萨队员也过来和他一起陪着小将们一起踢球。
苏清嘉坐在观众席上对着他小小的一个飞吻。
“准备好了吗?”雷克萨奇吹了吹口哨,他在一所学校当体育老师,但还没给这么大级别的球星吹过裁判哨。
哨声响起,许多人都涌到观众席上看着这场并不算公平的比赛。
但这是未来的巴萨足球的新希望。
这些小将会因为今天的比赛而拥有更广大的目标。
卡洛斯他们并没有放水,而是把小将们当成强大的对手,认真地踢球。他们的技巧和配合都给小将们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
比赛很快结束,卡洛斯对着苏清嘉比了个爱心,引得周遭一阵惊呼。
还跟以前一样啊,他在场内踢球,她在场边看球,他们就这样从籍籍无名走到了星光璀璨。
一晃,就真的好多年了,他梦想成真了。
队长笑着抱起了一个男孩,带着他到敞篷车处,摸了摸那五个闪闪发光的奖杯。
“好厉害。”男孩由衷地赞叹。
“你也会的。”队长把他放下来,送了他一个签名的足球,“说不定以后你还会给我签名呢。”
男孩红着脸点头。
离开的时候,苏清嘉并没有和卡洛斯一起走,巴萨的游|行还没有结束。
卡洛斯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顿住了脚步,后退了一步,双腿跪在了草皮上。
宿舍区残破中带着生机,这座农场改造成的青训营依旧在为巴萨输出着人才。
而今年下半年,也就是2011年十月,这里将成为青训的历史。
新的青训营训练基地将取代老旧的农场,他成长的摇篮将变成存在于老一辈青训人脑海里的记忆。
卡洛斯双手撑着草皮,俯下身子,在这里印下了虔诚的一吻。
这里是他开始奋斗的地方,是他梦开始的地方,无数次摔倒,无数次流汗,无数次进球,全部发生在这片草皮上。
他见过这里晴空的样子,见过这里下雨的样子,见过这里清晨的日出,见过这里弯弯的月牙。
他在这里失败过,成功过,他更是在这里,坚定了他一生的追寻,爱情,友情,亲情,所有他没有的一切,在这里,得到全部的满足。
这一幕安静地刻进了所有人的心间。
来时,他是孑然一人,去时,他已功成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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