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见岁聿这个反应笑得更欢了。
而见青年笑得那么开心,岁聿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嬉闹过后,青年恢复正经模样,伸手拍了一下岁聿的肩,随后与其错身而过,抬脚朝浑天洞外走去,只是他还没迈出那一步便被人拉住了手腕。
岁聿问:“你去哪?”
青年轻笑一声,回道:“自是去见见曾经的故人,叙叙旧呐。”
岁聿闻言,抓着青年手腕的力道又紧了几分,他紧抿着唇,半天才道:“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不离开你便不会出去!”
望着依旧拦着自己的岁聿,青年嗤笑一声,温柔的语气逐渐冷了下来,他说:“岁聿,我很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自作聪明,你人是没离开浑天洞一步,可你的神识可是很是自由的嘛。”
所以他本体从不离开浑天洞的原因便是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他独自一人在浑天洞中待了数百年,直到江夜雪的到来,他才能再次感受人类世界的种种。
江夜雪有句话说的对,岁聿确实是个谎话连篇的“老头子”。
说来也是可笑,猎人原来也有成为猎物的时候,在江夜雪印象里不靠谱的岁聿竟也会输在一个毫无意义的承诺上。
岁聿紧抓着青年的手一顿,力道不由得轻了几分,再次垂眸,他张了张唇,还想解释什么,可是不知如何解释。
而青年也没等岁聿解释,他道:“且不说这个,你给江夜雪的假消息已经是违规了,所以你现在有什么理由拦我呢。”
似是感觉青年下一刻便会离开,岁聿抓住青年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云暮,这个,我、我可以解释的。”
青年名为萧云暮。
“嗤,”萧云暮又是一声轻笑,只是这次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岁聿呐,你在期待什么呢,期待他们二人会因为你的话而冰释前嫌,破镜重圆,还是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选择遗忘曾经的伤痛?”
他们是指江夜雪和慕容楚衣。
萧云暮虽然一直处于沉睡当中,但是侍守令的神识是相通的,只要双方愿意,便可以知晓对方的处境以及经历,这也是为什么萧云暮如此清楚岁聿干预江夜雪和慕容楚衣两人之事的原因。
萧云暮所言似是戳中岁聿心事,他一愣,原本想好的说法此刻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好像确实说服了他,可也否定了他一直以来的坚持。
见岁聿失落的模样,萧云暮唇角扬了扬,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过岁聿俊秀脸庞,音色稍柔了些。
“岁聿,别再幻想了,他们不会拥有好结局的,分开才是最好的结果,我的遭遇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呢。”
温柔音色宛如诱人的钩子,引诱着岁聿认同这个说法,可是岁聿只是迷茫了一瞬,而后眼眸清明,但同时也松开了一直抓住萧云暮的手。
后退一步,背对着萧云暮,岁聿原本清亮的声音哑了几分,“萧云暮,你既想走,那便走吧,我……不会再管你。”
闻言,萧云暮挑了下眉,似乎有点意外但并未多想,果断转身离开,没有半点留恋。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岁聿挺直的脊梁这才一点一点弯了下去。
‘萧云暮,你都知道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你也知道你的例子活生生摆在眼前,可是你不还是放不下吗!’
‘我对江夜雪所说的又有何错,他们就是羁绊双生,他本就没有失去七情六欲,他就是还喜欢着慕容楚衣,就跟你一样,你还是记得那个人,你还是放不下她!’
萧云暮也是浑天洞侍守令,也是如江夜雪那般活下来的侍守令,不同的是江夜雪只是沉睡了三年,而萧云暮血池中沉睡了数百年直至今日方才苏醒。
侍守令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在经历万般非人折磨之后能存活下来只是第一个条件,而光是这个条件万人中难有一人能达成,第二条件便是浑天洞的认可,纵然有人侥幸在第一关活下来,得不到浑天洞认可也白搭。
先不说成为侍守令条件如何艰难,再者,世人甚少知晓浑天洞隐秘,这人数便又少之又少,更遑论浑天洞标准千奇百怪毫无规律可言。
浑天洞是一个神秘的存在,饶是在此生活了那么多年岁聿也没摸清楚浑天洞底细。
岁聿记不得他已经活了多久,但在他有记忆以来浑天洞中便只有三个侍守令,他和萧云暮,以及江夜雪。
岁聿也不记得他与浑天洞的交易是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他查过很多资料,最后发现他忘记了是成为侍守令的原因,他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他始终得不到答案,就连记忆中的好友萧云暮也给不了他解释。
所以当看见江夜雪提前给自己留下段段记忆的时候,岁聿既羡慕又懊恼,如果他多些心眼,也许他也能解开心中的疑惑,可是他也害怕,害怕那段记忆于他百害而无一利,害怕那段记忆是个梦魇怎么也走不出去。
萧云暮离开后偌大一个浑天洞便只剩下累累白骨和血气翻涌的血池,以及那个随意坐在废墟中沉默不语的人儿,一股孤寂之感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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