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血『色』四溢,断臂坠落面,谢风息也从半空中彻底滚下,跌落在面上负伤急喘,满头大汗。
那两截怪物般的阴阳二收束回梅问情体内,她手中的万重雪滴落血『液』,银芒中染上一丝血『色』。
是梅问情帮她削断手臂的。
她抬起手,用雪白绢丝擦拭剑锋,眉目平静温和,很好话似的:“冤有头债有主,果相报,我一贯懒得替别人出头,只要你不挡道就行。还不拜谢前辈的不杀之恩?”
谢风息即便重伤,居然精神波还很强烈,她完好的那只手重重锤击面,没有跟梅问情争辩,而是目光穿透她,直直看向舆轿之内,声音嘶哑:“明无尘!你逃得了一日,也逃不了千日百日,就算我死了作厉鬼,魂飞魄散之前,我也要你捆在身边!”
梅问情近年来头一次当面看这么热烈、这么非生即死的红尘中事,她那颗古井无波常年颤都不颤一下的心忽然了,突然觉得要是贺离恨想要离她、躲避她,自己不定也没法冷静理智、耐心相对,非得生恼怒得好好惩治他一番不可。
好在她与贺郎两情相悦,轮不到这么没人的事儿。
在紧紧数尺远的青鸾舆轿之内,明无尘浑身发寒,又生出一股无名怒火,闭目又睁,喃喃道:“好,你既要纠缠,那就纠缠到魂飞魄散吧,看看最后到底是我屈服,还是你悔之晚矣。”
他深吸一口,跟贺离恨道:“梅先生有这么大的来头,还肯为我出头,我实在感激不尽。”
贺离恨先是道:“才不是为你。”
而后又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这醋吃得也太快太离谱了些,掩唇轻咳,板板道:“她的话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一天换个身份,寰宇之内的厉害人物,没有她不认识的……听听就够了。”
明无尘迟疑道:“……是这样吗?”
谢风息无法阻拦,只眼睁睁看梅问情上了舆
轿,这顶印刻魔域标记的法器堂而皇之行驶而过,消失于半空中。
在青鸾舆轿飞起半烛香的时间,身后的那处镇子,那间庙宇,猛从中炸裂而,谢风息恨意未消的声音在云层中久久回『荡』,让人一听便知,她这无法寸进的梦魇虽有天劫之故,但更多的,还是为她心魔缠身,执念至此。
囚禁明二郎的虽然是她,但修为凝滞、受困囚笼的,是谢风息自己。
————
本来要前往碧游域跟云生结海楼的老板娘叙旧,然而半途中救了一个玉映剑君的“金屋藏娇”、玉剑君的青梅竹马,这局势瞬间便不同了。连准备都不需要准备,可以直接去找沉萱、还有沉萱那道侣无极君的麻烦。
梅问情做主,改道前往清源剑派的主宗所在,也就是称为清虚之境的剑修圣。
以飞行法器的速度,中途偶尔歇息,要前往清虚之境也要数月。
两人不顾及小惠也就罢了,可还有明二郎在旁。
明无尘刚刚来到的那几日,贺离恨还端架子,一脸矜持,对梅问情的撩/拨逗弄视若无睹,装足了十成十的沉稳冷酷。
然而时日过去,明无尘也看出两人碍于他在场,省去了很多亲密交流。他不敢做这种妨碍人家恩爱的恶人,于是作雪白幼猫,只一个巴掌大点,整日躺在小惠姑娘的膝盖上安睡。
明无尘这么有眼力,贺离恨就是再想端,也有些端不住了。
他不知道是自己怀有身孕的缘故,还是跟魔蛇签订契约、导致本便『淫』『乱』放『荡』……总之几日不跟她探讨“阴阳至理”,心中便像是猫挠得一样又痒又委屈。连看她的眼光也不那么清白,只觉得她哪里都令人渴望、引人情。
贺离恨忍了几日,闷声不语,假装自己仍旧那么矜持高洁、本本分分。然而一日入夜,盛春的桃树纷飞,飘进舆轿轻纱里,他实在按捺不住,趁夜『色』钻进了梅问情的窝。
梅问情掩唇打了个哈欠,困倦未醒,顺理成章他搂进怀里,埋头要继续睡——贺郎如此清净,她哪里那么急『色』,这多影响自己的形象。
贺离恨得牙痒痒,抬头咬住她的锁骨,齿尖用力玉白的肌肤磕破了点儿皮,而后认盯她,目光如星,抿唇不语。
他的唇都磕红了,眼角也委屈发热,凑过来环住她的颈项,低哼了一声,道:“你就光顾睡觉?”
“啧,”梅问情这女人极难对付,一会儿有一万个心眼,一会儿又直来直去、装得不解风情,“不是贺郎你,有外人在,休养生息,清净寡欲的么?”
“明无尘在小惠那儿,还避什么……”他到一半,忽然醒悟,瞪了她一眼,“你非要『逼』我主求欢不可,坏女人,无耻下/流……”
对方听他这样生恼怒,声调起伏,高兴得不得了。她用手扳过贺郎的下巴,在他的唇角碰了碰,笑道:“咱俩到底谁下/流,啊?”
她语调轻柔,这么一问,别是脸颊耳朵了,就是心也跟烧起来,简直无自容。
贺离恨眼眶发热,突然委屈得受不了,翻身坐起来,压她肩膀抱过去,泄『露』出一点带鼻音的软声低哼,语调缓慢,字句含糊:“就算是我的错……你也不不理我。”
梅问情让他黏得别提多愉悦了,唇角一直忍不住上扬,手指没入他发丝,有一下没一下捏对方的后颈皮肉,像提溜一只小猫似的。
她道:“谁是你的错了,我这不是理你了么。”
她刚到这里,就见到贺离恨抬起头,那双素日里明亮凛冽,如寒星般的眼眸,此刻蓄了点泪,闪亮晶晶的光,四周光线昏暗,月『色』怡人,隐隐看到他濡湿的睫羽。
他怔怔看自己,眼睛一眨,泪珠便掉下来,只在脸颊上留下淡淡的痕迹,碎在梅问情的面前。
从前的贺离恨哪有这么爱哭?梅问情一时也没意料到,这在平常只是两人适当的情/趣玩笑而已,贺郎虽会恼怒拌嘴,可不经常掉眼泪的。
她一时也有些慌,连忙抱他,拭去泪痕,哄道:“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好郎君,快别哭了,我的心都哭碎了。”
贺离恨仓促扭过头,也不知道究竟自己哪儿来的这股娇劲儿,低低道:“我没哭。”
“好,你没有,贺郎怎么会如此柔弱呢,让我亲亲。”
梅问情伸手穿过他手指,在对方的脸颊、眉心、唇畔,落下细碎的吻,又抵他的额头,温声细语:“都怪我,以后就算你再矜持、再拒绝我,我也一定主强迫你,嗯,卑鄙无耻,锲而不舍。”
贺离恨闭眼任她吻,稍微鼓起脸颊,又泄,低声道:“你这话,是不是偷骂我呢。”
“好郎君,我哪里敢这样。”梅问情轻轻捋过他的发丝,“让贺郎自荐枕席,实在是为妻的不是,你看,我这卧榻如此温暖,又如此空旷,岂不是好缺你一个?”
他听了这些,情绪一下子便好转了,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咬了咬唇,没改,而是由子凑过去,自己埋进她怀中。
贺离恨小声道:“现在可以始了。”
梅问情:“始……呃……”
贺郎抬起头,一脸严肃道:“可以始强迫我了。”
他腹中的孩子虽然尚小,但为有他妻主的频繁疼爱,所以生长得十分滋润,以至于几日不做阴阳调和之事,就会令他烦躁多思,连孕期反应也会一同加强。
就算他忍,这只惯坏了的崽子不忍,催促雨『露』恩宠,阴阳平衡。
梅问情听这话,一半好笑,一半又觉得他这口是心非的模样十分可爱,目『露』笑意,堂而皇之道:“哎呀,那我可就不客了。”
罢,便勾他衣领,抱紧自家夫郎这近几日格外娇贵粘人的身躯。
月『色』如水。
青鸾舆轿停在桃花林中,平稳渡过后半夜。
坐在青鸾车驾前方的小惠姑娘,怀里一边揣一只也就幼猫那么大点的小豹子,一边为主人和主君布置结界,静守良宵。
她无波无澜坐在原,忽然想到,还好我只是一只纸人,没有欲/望,没有想法……也没有男纸人。
唉,什么时候叫主人再捏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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