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到爷爷粗糙的手掌中传来了温暖的体温。我翻开他的手掌,那时一个苍老的,干瘪的,布满皱纹的手掌。
我深情地抚摸着爷爷的手掌。突然间,我发现爷爷手中的生命线不见了。我以为我自己眼花了,又轻柔地揉搓了一下,仔细地看了看。可是,无论我如何观察,原本应该出现在爷爷手心中,那一条长长的生命线,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我心中大骇,心想,这样匪夷所思的症状,并非一般的医学知识能够解释。然而,正在我疑惑不解时,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向医生办公室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我,该去告诉医生我们的决定了。
于是我放下了爷爷的手臂,摸了摸他一头的银发。走出病房,来到了医生办公室。
廖医生听完我们的决定,露出一种又惊讶又佩服的表情。他点了点头,说道:“让八十四岁的人躺在手术台上,我佩服你们的勇气。但是咱们也把话说在前头,一旦手术出现任何情况,需要你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我努力地点了点头,对廖医生说道:“我也是学医的,您说的我都懂。我爷爷以前是f旦大学的生物学教授,务必请您多费心。”
廖医生听说我也是学医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关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知道就好,来,你们谁把这个手术同意书签了。”
我看了看叔叔,然后毫不犹豫地接过笔,挺起二十五岁一个男子汉的胸膛,在手术同意书上重重地签下了三个大字——“宁小元”。
廖医生将手术同意书收好,对我和叔叔说道:“你们可以去准备手术费了,手术安排在明天下午。”
我看了看叔叔的脸,他对我挤了挤眼睛,我便没有再和廖医生多聊,千恩万谢之后,便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残阳如血,透过外科大楼楼梯通道中狭小的天窗照进来,如一抹深深的讽刺。我、叔叔和父亲站在楼梯间,低着头,紧锁眉头,为爷爷的手术费用发愁。
父亲小的时候正好赶上文x,没有好好上过几年学,开放以后又只考上了中专,只能在家乡的县初中教化学。他性格懦弱,在那个快速发展的年代,别人都在忙着下海,忙着去南方发展,他却选择了坚守在初中教师的岗位上,眼看着还有几年就要退休了,可是工资却仍然只有可怜兮兮的四千多块。再加上高三的时候,他和我妈妈闹离婚,又赔了一笔钱,还要供我上大学,手头实在不宽裕。
而我叔叔虽然比我爸爸强点,念的大专,进入社会后积极上进,在厂子里混到了小组长,但是他家也有一个儿子,正是高考的关键阶段,将来考大学,买房子,娶媳妇,花钱的地方多得是。所以他家的情况并不比我家的好多少。
我们三个就这样僵在那里,着急上火。我感觉到仿佛有一条着火的蛇,在我的喉咙里,肺管里,血液里蜿蜒爬行。
终于,叔叔咬了咬牙,开了口,说道:“我还有一台车,买了能值个几万块钱,给老头子治病。”
听了这话,我简直要哭出来,我叔叔这辈子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车,好不容易攒了十万块钱,买了台大众,喜欢得跟什么似的,这还没捂热,转手就要买了。我抬起头,看见叔叔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我心里正不是滋味,突然间,夕阳的光芒照在我的脸上,我的眼中一阵金光闪烁,在那一瞬间,我大脑一片恍惚,仿佛回到了我在s市的出租屋,而林冲冲就站在那金灿灿的光芒之中。
对啊,她说过,只要帮她找到真正的金斑喙凤蝶,就可以给我一百万美金的酬劳。
一百万美金,别说是用来给爷爷做手术费了,就算再给叔叔买十台新车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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