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阿巴泰和拔胡耷拉着脑袋,浑身扎满袖箭,像两只刺猬似的被反绑手坐在地上。乌都还是一字马姿势坐在地上,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小声辱骂高欢家祖宗十八代女性。另外还有两人则像鹌鹑一样躲在角落里,既不敢看守在身边戴着怪异面具的特战队员,也不敢与阿巴泰他们对视,表情委屈的不知如何是好。高欢他们进来之后,阿巴泰和拔胡大概是出血过多,人也有些迷迷糊糊。只有乌都一人,虽然双腿不听使唤,但其他部位没有受伤,头脑还算正常。
“给他们弄口水吧,怪可怜的。”高欢仁慈的说。
呼延狼每每听到欢哥以这副口吻说话时,不是赞叹他的慈悲,而是浑身一冷,股沟一紧,知道他又要使坏了。
上次在草原剿灭巴尔哈拉时,他就是躲在山坡上看着整个战场,故作悲天悯人状,还声称自己不喜欢血呼啦差的战场环境,见不得有人流血。甚至联想到千年以后武器更加先进后,人与人互相杀伐将会变得更加残忍之类的。那副形象简直就是菩萨现身,观音再世。可战斗结束到达巴尔哈拉大帐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什么不适。那么多缺胳膊断腿,开肠破肚,脑浆四溅的恶心场面,他一样谈笑自如。现在,面对曾经置他于死地的贼寇刺客,居然装出一副怜悯之态。呵呵呵……这几个小子要倒霉了,特别是这个乌都!
果然,就见高欢在乌都面前蹲下身,探手摆弄了一下乌都的一字马说:“咦?好功夫!你这练的是童子功吧?师出何门何派?”
两条腿已经失去知觉的乌都愤恨的骂道:“高欢,你这杂种王八蛋,有本事一刀杀了爷爷。阴阳怪气算什么好汉?”
高欢不急不恼的说:“你这暴脾气……叫我说你什么好呢?几个毛驴岁数的人了,就不能好好说话?遇事先想清楚怎么回事再做决定,否则会害人害己。看看,这不就应验了?若不是你脑袋被驴踢了,非要找我报仇,这么多兄弟能死伤吗?眼看一两天就要过年了,别人家欢欢喜喜过大年,你们这几家却要披麻戴孝办丧事,糟不糟心?你死了无所谓,其他人凭什么因为你的愚蠢和自私而搭上性命呢?你们说是不是?”他这句话是问另外两位主动投降者的。
没想到,两位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决定的刺客,深以为然的点头表示赞成高欢的说法,然后看向乌都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
“别……别……别听这厮挑拨离间……”阿巴泰气若游丝,声音微弱,但坚定的意志让他此时此刻还不忘维护兄弟间的团结。
“睡醒啦?”高欢温和的寻问阿巴泰。
听他故意气人的语气,李天赐一个平时很方正的人也禁不住淡淡浅笑。娄三和呼延狼互看一眼不敢笑出声。李虎和姚隆则眼放金光,庆幸自己又学了一招。原来审问敌人之前,还可以用这种方式。嬉笑怒骂,温文尔雅,温情关怀,挑拨离间……总之,就是让你放弃对抗,进入他的语言节奏……简直太高明了!
娄二十一还是第一次见到家主的另一面。别看是家里的护院,可一年半以来,主仆之间从未真正接触过。半年以前的日子里,因为有娄黑子隔在中间,很少能与这位不受人待见的三姑爷照面。再说,那时候的姑爷,忽冷忽热,阴阳怪气,整天凝眉耷拉眼,不与下人们过话。七月受伤之后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人也随和了,出出进进阳光明媚的,下人们在他眼里没有被歧视的感觉。除非你不听话,两面三刀,否则姑爷还是很平易近人的。但是,那些都是姑爷日常生活中的样子。眼前这副古怪的性子难道才是真实的三姑爷?二十一有些迷惑了。
“高欢……想必你已经知道……知道我等因何而来。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不要……不要玩弄这种猫戏老鼠的幼稚把戏……”阿巴泰艰难的说完这句话,脑袋又无力的耷拉下去了。
“问你个事,诚实回答,就让尔等活命。若是拿话蒙我,那便自求多福吧!可好?”高欢说。
“你问吧,知无不言,言……言无不尽。”阿巴泰头也没抬的应承道。
“破六韩拔陵是你什么人?”
“族兄。”
“他现在再干什么?”
“放羊。”
“……呃……拔陵在放羊?怎么可能?”高欢自言自语道。
“你问他作甚?”
“呃?呃!好奇而已。”
高欢想了想又问:“破六韩孔雀是你什么人?”
听高欢问起酋长,阿巴泰不禁浑身一紧,顿时清醒过来。此刻的她虽然身体虚弱,但头脑还保持着一点清明。于是他略作沉吟后答道:“孔雀酋长是我的族叔。”
高欢语气不咸不淡,又似自言自语,其实是故意说给阿巴泰听的:“孔雀酋长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或许不明白,阿巴泰当然知道高欢话中的意思,本来已经虚弱无力耷拉下去的眼皮,顿时被高欢这句话惊得哗啦一下睁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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