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立刻起身去翻了随身带着的包裹,将昔日余容郎君赠给我的那把银制妆刀取了出来怔怔看着,昏黄的烛光下那刀鞘上清晰的三个小字分外灼眼。
“昔真静。”我喃喃念道,不妨身侧对月吃了一惊,“王妃,您怎么知道那新罗国主的名字?”
“什么?你说新罗国主?”我讶然回望于他,一时只觉吃惊不已。“这——”余容郎君?新罗国主?会么?会是同一个人么?
对月连连点头。“那新罗国主很是年轻,名字就叫做昔真静。怎么王妃竟识得他么?”他有些诧异地瞄了我手中小刀一眼,待得瞧见了那刀鞘上的字体,不由也是一怔。
“对月。”我紧着嗓子唤道,一时脑中仍是不太分明,然而却也隐隐理出了些许头绪。那余容郎君来历不明,一个小小的花匠却很受皇后重视,他身在王府却半点规矩也不守,行事说话屡有出格之举,却始终有恃无恐,他的来头必非等闲!
如若果真是他……我想起他数次对我所说的知己一说,想起他坚持要与我交换这所谓的知己信物,想起他话里话外对拓跋朔隐隐约约的不满,如若果真是他——
能赌么?我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倘若他果真便是新罗国主,那么他对我说的那番话我又如何信得?可是……可是……抛开身份的桎梏,也未尝是没有真心的罢?否则他为何要告诉我他与皇后有所盟订?为何要暗示我他的身份?为何执意与我交换这件信物?
“王妃有何吩咐?”对月见了我的反应也是诧异不已,迟疑着问道。
我犹疑再三,仍是将那妆刀递了过去,低声切切道:“想办法,将这把妆刀送到新罗国主的手中。”
对月接了那妆刀过去,神态间颇有犹疑之态,半晌方道:“可行么?”
我沉沉点头,“权当一试。”见他将那妆刀收入怀中,又抬头望我:“可还有何话要属下一并带到?”
我辗转思索片刻,转身去一旁案上取了纸笔,对月随即上前为我研了新墨,我抽出一张白宣在面前铺正,握着那毛笔沉吟片刻便写道:今日阶前红芍药,几花欲老几花新。
对月不解其意,歪首问道:“这个是要带给那新罗国主的?”
我点头,将那白宣几番对折交了给他,再再嘱咐:“一定要确保亲自交到那昔真静手中。”
对月见我语声如泠,神色也极是严肃郑重,忙点头应下。“王妃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倒计时……
犹解嫁东风(下)
对月亲走了这一趟,将他手下一名信得过的参军留下全权守卫在我身边。暗中早已传书给了何昶绕道先行赶赴天水,明里对着漠歌说的却是即将到了天水了,他也可以安心回去复命了。漠歌倒是不曾多说什么,送了对月离去后便催促我尽快启程返回天水,却被我以惇儿突然肚痛不已为由押后了行程。
惇儿自然是听我吩咐的,我让他佯装肚痛,他便连缘由也不多问,哼哼唧唧地便痛开了,神情逼真的连我都恍惚以为他是真的肚痛了。如此又再再熬过了几日,漠歌虽然没有再日日催我动身,然而眉间郁色却是愈发遮掩不住了。我算着时日也差不太多,便吩咐启程,与城外集结的护卫汇合后便拔营向天水赶去。
绕过了长白山脉,天水城便不远在望。其实已当日暮,于是我便吩咐扎营休整,翌日启程。看着落日熔金,残霞如血,心底亦有微微的慨然,快两年了罢!想起初来此地的茫然心伤,到得今日的归属之感,我当真经历了许多也改变了许多。从前是朝听雨暮听风的无忧少女,对着薄暮伤春也要暗暗惆怅几分,却是从何时起我心中那处柔软渐渐坚定,为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学会自保,学会算计?
漠歌下了马走近我车窗外微微仰首望我,我亦回望于他,只当他有何话要说,却见他微微一笑,将负在身后的右手突然探了出来。我只觉眼前一花。
红色的山杜鹃,白色的野百合,还有一些黄黄紫紫我说不出名头的小花。他欣然一笑,“王妃,你吃花不吃?”
一句似曾相识的话语,一个似曾相识的笑容,轻易地便将我的思绪勾到了两年前的那一幕。我与妆晨、绣夜满怀茫然惶惑来到漠国,一路颠簸受苦,甚至遇劫几乎丧命,是他,漠歌,是眼前这个正笑得一脸温纯的男子给予了我最干净也最暖心的关怀与保护。为什么最简单美好的东西都会失去的那么快、那么彻底?为什么他们都要变,都要逼得我不得不竖起坚硬的盾去抵挡这些以着温情的名义缓缓渗透的背叛与哀伤?为什么?
昔日我身边有全心全意护着我的妆晨,绣夜,有懵懂憨厚却一腔热血的漠歌,可到了如今,才知何为孑然一身。我伸出双手将那一大丛花通通抱了进来,伸手捻下一片百合花瓣送入口中轻轻含着,却没有咀嚼。“物是人非事事休。”我淡淡一笑。
漠歌怔忡望我,许是为了我们马上就要到达天水,他的脸色有些奇异的发红,眸中的欢喜掩也掩不住。我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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