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你别慌。听我把话说完,找你来是喜事。我与我家公主说了:老夫人中意四公主身边的糖元姑娘,公主一听,觉得是件好事。只是,糖元到底只是个宫女,而齐夫子,怎说也是做过状元公的。……这地位悬殊,怕外人笑话了,所以,就耽搁些日子。
直到最近才把这事弄妥当了,今个总算可以与你说。万安公主已收了糖元姑娘做义女,公主的义女下嫁状元公,改天再选个吉日,去向太后讨了旨意赐婚,你看可好?”
得闻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齐老太当即笑开了花,连声称好,起身向平阳连连拜了好几次,直到秋月去拉她,才站起来。还不忘一个劲地道谢,恨不得当即就把这婚事定下来。
平阳垂下眼帘,掩饰去眸底的苦涩,嘴角轻勾笑开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这一刻,平阳发现隔在她与齐夫子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莫说今生无缘,只怕来世也无份!罢了罢了,她起初本想今世寻一个好姻缘,可……茫茫人海,她的眼睛只有一双,再加之,仇恨早已蒙蔽了她的双眼,只怕从她决心复仇的那一刻起,已然注定了她今生的结局。
她不必担心,就算哪日输了,身首异处,还是会有一个人立在那据理抗争,替她敛葬。今世还不清了,所以,只能这么欠着了。
想到这,闭上眼,微微抬手示意乏了,齐老太一看,思及京城的传闻,怕扰了公主的静养,自然不好多待,赶紧伏身叩谢跪了安。
待齐老太离开,顾不得身体的乏累,平阳立刻去了锦南阁,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万安姑姑与长宁知晓,万安公主倒是还好,平白无辜得了个便宜闺女,捎带个才子女婿,求之不得。长宁虽有些不满,抢走她的贴身侍婢事前说都不说一声,但知道平阳向来行事有章法,暗里也心疼二皇姐,若不是她当年狠心一把将二皇姐推到湖里硬生生拆散了……底下的事情兴许就不一样了,索性自己揽了下面的活,去向皇奶奶求个赐婚诏书。
没几日,一张明晃晃的赐婚诏书送到了结庐草堂。齐笑煜听罢,如平地起了一声雷,当即傻在了那。若不是齐老太一个劲地掐他,只怕连谢恩都忘了。
消息一传开,京城也是炸开了锅。大夏朝堂堂第一才子状元公——齐笑煜要娶亲了,只是这神秘新娘之前谁都没听说过,就像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似的,因此,一时间,关于新娘的来历版本五花八门,说什么的的都有。
糖元开始心里并不开心,她不想离开皇宫,更不想离开四公主,她再笨也知道齐夫子心里喜欢的是二公主殿下,她横插一杠子,根本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但关起门来想了几日后也想通了,反正命运由不得她自己做主,嫁人,那就嫁吧,反正她家公主也快嫁人了,她只当提前替公主去试炼夫妻相处之道的,还有一点:齐夫子的娘做得一手好菜,会做各式各样的点心,她可以借机去拜师学艺,等将要学的都学会了,再跟那书呆子讨封休书继续回来伺候她家的公主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别说平阳心狠,她一方面也为 小煜子好,未来说不准,爱他适时的放手,是保护那人最好的法子。
☆、八九回 杀意
一个月后,婚礼如期举行,虽是现捡来的义女,万安公主却是当亲闺女的事来办准备了极其丰厚的嫁妆,送亲的队伍绵延数十里,一个个红木大箱子压弯了挑夫的肩,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堵塞了洛安城的大道,可谓风光大嫁。
结庐草堂前所未有的热闹,宾客临门、高朋满座,大红喜字处处可见,张灯结彩,红绸高挂,鼓乐喧哗,一片喜气。
待花轿临门那一刻,鞭炮齐鸣,唢呐阵阵,锣鼓喧天,新郎三踢轿门,新娘由着侍婢媒婆的搀扶跨过火盆,步入厅堂,喜婆婆高堂端坐,一根红绸牵过新人彼此的手心,随着司仪的一声:“吉时到,新娘新郎拜堂成亲……”
礼成后,新娘送入了洞房。堂上的众人纷纷起身举杯恭贺,新郎齐笑煜面色淡然,嘴角勾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一一拱手回着礼。表面看上去与正常的新郎倌无异,只一件事——对于宾客的敬酒,他几乎来者不拒。
往日的李党一众损友自然不愿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拼死地灌酒。一来二去,慕容棋瞧出了些端倪,瞥了眼与宴的‘情敌’——额尔木图,联想到自己即将也要这般由不得自身甘愿与否地接受所谓的御赐姻缘了结终生大事,不由心生同感戚戚然,索性抱上两壶酒,推搡着半抢似地带走了新郎倌,想借机好好开导安慰一下彼此。
顺便半报复地提醒阻拦不让离去仍执意要灌酒的众人:祁暮清、慕容棠、额尔木图三位今日来是特意替新郎倌做挡酒客的。
听得这话,本想灌新郎倌酒的众人兴奋了,当即领会了此中深意,迅速地转移了目标,得准了机会,抓住那驸马、还有两位准驸马叫嚣闹腾起来,卷起袖子往死里折腾,喝酒的理由千里百怪,只一点:三位既是甘愿做挡酒客的,那这酒非喝不可。
消息传到内堂女眷那,纵使东平、长宁听到心疼,当场气黑了脸,却也不好当着别人家的喜宴发作,莫可奈何地吃了个哑巴亏。
这头无比热闹,那边,濯园却是安静得吓人。
平阳面色如常地斜靠在榻上,手里拿着本诗卷却不翻,只静静地坐在那,半日不发一言。怜烟五婢瞧到公主的这样,虽担心不已,却莫可奈何,只得一声不吭地边上默默守着。
天色渐暗,众宾客酒足饭饱,渐渐散去。新房红烛摇曳,齐笑煜噙着一丝苦笑,从媒婆手里接过了喜称,挑开了新娘的盖头。由着摆布乖乖落坐在新床边,听着司仪的祝贺词,接过了合卺酒,仰首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众人的刻意围攻,烂醉如泥的祁暮清又一次被送进了平阳的内室。
经过先前几次,再瞧到酒气熏天醉得人事不醒的祁暮清,面对着摇扇一脸狐狸笑的慕容棋,平阳没了前几次的无措不适,显得很淡然,勾唇温和地浅笑道:“麻烦兄长了,待酒醒后,本宫自会说他,不许再这么喝酒伤身了。”
闻言,慕容棋微愣了下,收扇挑眉笑道:“弟妹果然识大体,嗯,但此次与先前几回不同,这次喝醉实乃是替手足兄弟挡酒所致,还望弟妹勿责备才是。”
“哦,是嘛?真麻烦兄长,特意送到本宫这来。烦劳了,但天色已晚,今日就不请兄长喝茶了。”
话不到三句,就开口赶人。这毛丫头还真像延之说的——眦睚必报的小肚鸡肠。
瞧了瞧外头的天色,慕容棋自认倒霉,只得拱身行礼告了辞。
待对方离去,怜烟上前迅速将今日喜宴的种种告知平阳,听罢,平阳气得浑身颤栗不止,将案上的杯盏一下子扫落到了地上,好一个慕容棋,不显山不露水,说话做事更是滴水不漏,想到他日的命运,没来由地一阵心慌。这人留不得,偏轻易又不好杀得,她该怎么办?
抬首浅瞥了眼醉躺在床上的祁暮清,一丝杀意划过眼底,迅速消逝不见。平阳低首掩饰去此刻的表情,半晌,闷闷地开口道:“怜烟,你们都下去吧。今日,我就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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