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桌子对面抱着碗背对自己猛扒饭的杨御,叶澄喃喃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杨御停下动作回头看叶澄,等了一会儿没见叶澄再说什么,又转回去继续吃。他实在太饿,从走丢到自己找过来,已经快四天没有进食了。
桌旁穿着制服的混血青年挠着头:“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他直接就自己跑掉了,我只是想先歇下来吃碗饭再动身来找您的……”
混血青年也是半路接的差事,对于前情仅仅知道个大概,但也足够叶澄知道杨御这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御在威逼利诱皇帝放走混血们之后,立即被皇帝下令关押起来,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个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对另一个御前双星迪恩·亚萨说的“这么多年,对不起”。
——他在狱中服了毒,正是当年阿特雷亚给即将即位的皇帝阿特莱娜下的那种可以让人长时间昏睡的毒药,剂量非常大,他几乎要这么一睡不起。
现任皇帝阿特雷亚听闻之后,命御医把这个从未给帝国效力过的御前双星拉去随意实验,弄醒为止,就算这个罪人不肯给帝国效力,他也得把他知道的那些秘密吐出来!
话虽这么说,可御医必须顾虑到杨御的亲生父亲韩锋将军手里还握着帝国五分之一的兵权,他的亲生母亲、皇家博物馆馆长夙茗也是帝国颇有名望的大贵族,御医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真的拿他们俩的独子杨御做实验,倒是经过一番努力,成功让杨御苏醒过来。可惜由于毒药的缘故,他的智力有一定程度受损,除了那个“不能说的名字”之外,谁也不记得。
曾经被所有人以为死于暗杀的御前双星回归的事情发生在无数人眼皮子底下,他后来服毒的事情当然也有无数人盯着。在经过了现场搜查、严密轮番审问看守、调查事发现场录像之后,一贯以铁面无私著称、连皇帝的话都敢当面驳斥的至高裁判所出面,宣布了最终结果:杨御是自己服毒的,他没有留下任何解释。
至高裁判所千百年来从未说过谎,它的权威性和公信力毋庸置疑,人们接受了这个结果议论纷纷之余,关于杨御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认知也迅速流传开。
对于此事韩锋将军和夙茗馆长的态度截然相反,一个坚定地不肯认这个儿子了,说就当他死在十几年前。一个动用了所能用到的全部关系去给皇帝施加压力,希望接回儿子留在身边照料。皇帝经过一番考虑,把杨御转移到了皇家医院的特殊病房,允许别人前去探望,但是必须将他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确定此人的确傻了。
然而在执行这一步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处理好:封住杨御的力量。
杨御身为这一代御前双星之一,是天生的空茫级,如果他不用元素能量还好说,一旦用起来整个帝国也没几个人能压制住他!更由于杨御身负原本属于皇帝的世界树的加护,就算把特制手铐给他戴上也隔绝不了他的元素能量流动。
好几次他浑浑噩噩间无意识把皇家医院搞得鸡飞狗跳,说他越狱吧又不对,因为他只是砸破了特殊病房的墙壁,毫无目的地在医院到处乱晃,找那个“不能说的名字”。
听闻那些事,皇帝没有再对他客气,直接吩咐至高裁判所的处刑机关对他用了帝国古老而又残酷的极刑“炼髓”,彻底压制他的元素能量。
这个刑罚在历史上只有几个犯上作乱的皇族和大贵族才有机会体验,具体行刑过程外人也不了解,总之结果就是杨御安分了,在精心调理过后躺了整整两个月才能起床走动,元素能量也被生生限制到了最低的夜半级。
把杨御关起来观察了将近三个月,就连皇帝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没用了,撤消了拘禁令。杨御随后被他母亲夙茗馆长接回外公家。
帝国就当这个人死了,关于他的一切消息全部成为禁语。
夙茗馆长家早年与混血有过来往,在发现儿子从未放弃过寻找那个“不能说的名字”后,她想了一夜,随后将杨御交给了混血们。
帝国跟联合国正在打仗,由于立场不同,为了杨御的安全考虑,他的母亲不能留下任何可能会被拿来做文章的东西。为了避开战火,杨御从帝国到联合国被转了好多次手,到这个隶属于同盟安全部的混血青年这里是最后一站。
混血青年带着杨御千里迢迢来到拂晓星,下了航空艇饿得前胸贴后背,去买东西准备回来一起吃的时候,一路都很老实的杨御莫名其妙自己溜了。混血青年急得直跳脚,他生怕把这个尊贵的家伙弄丢了,满星球到处打听线索,花了好几天功夫,才总算找到这处偏僻的郊外小村,一找过来发现叶澄和杨御都在这里,这才把悬到喉咙口的心放回去。
送走混血青年,叶澄回来坐下。杨御已经吃完了,转过来低着头一动不动。叶澄静静望着他,他也不说话,盯着桌面看,好像桌子边沿开满了花。
这几天小村都在下雨,杨御在外面游荡多日,现在的形象真是让人不能恭维。白色圆球安静了半天,看他们两个在那边比赛沉默,只好自己出来:“小叶澄,不然先让护理机器人给他洗一洗?”
叶澄没同意也没反对,白色圆球滴溜溜滚到她脚边轻轻蹭了蹭。叶澄扫过杨御额前凌乱的短发,一瞬间感觉这一幕和记忆中的某个画面惊人地重合起来,轻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白色圆球立即发出指令,护理机器人过来准备带杨御去洗澡。杨御半点也不配合,仍然泰山一样坐在那儿不动。叶澄叹了口气,低声道:“土豆豆,去洗洗吧。”
杨御这才起身,乖乖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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