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微风习习,桂花香气弥漫,一片静谧祥和。 “你可愿出去走走?”王安之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她满面愁容,他不知该如何让她欢快些。 玄青轻轻点头,她心想此时自己尚不知身处何地,正好可以四处查看一番。 王安之唇角微扬:“此处有一片五叶花林,正值花季,我们去赏花如何?” 玄青轻声应道:“好。” 二人起身出了小院,向林中走去。 一路上,玄青暗自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中暗自惊叹。这座山显然经过精心布局,山路蜿蜒曲折,却又不显得杂乱无章。路边的花草树木错落有致,似乎经过精心的修剪。她心想,王安之必定在这山上部署了护卫,这些人竟藏的如此隐蔽,完全不见踪迹。 王安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举动,开口道:“这里是遇仙山。” 玄青道:“遇仙山?这个名字倒是颇有意思。” 王安之浅浅一笑:“我取的名,因我在此与你相遇。” “这遇仙山位于何处呢?”玄青暗想原来如此,难怪他会带自己来到此处。 “在翼望谷附近。”王安之目光落在玄青项间系着红绳的碧玉上,想起那日暗石阵中柳繁奕所言,心中顿觉十分不畅,只觉那红绳格外刺眼,不由脱口问道:“你为何还要戴着这块碧玉。” 玄青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天虞遣鸟儿寻我,这是幻颜令,戴着它鸟儿便看不清我的相貌了。” 王安之唇边微微扬起:“你不必担忧,即便玄璃寻来,我也能护你周全。” 玄青闻言,心中陡生寒意。护我周全?若她告知你玄颜元神在我体内,你们怕是会联手杀了我吧。她心中不解,初见他时,他明明身体孱弱,似有病症,为何如今修为却如此高深?她忍不住脱口问道:“你如今修为为何如此高深?” 王安之停下脚步,看着她,神色坚定:“因有你所赠护灵凤晶,加之楠姨炼化了困住我多年的裂蛮蛟,如今我已能借这天下群妖之力,且我已在此山布下大阵,不管谁来都无需畏惧,我定能护你安好。” 玄青低下头缓步走在林间,心中黯然神伤。他如此强大,玄璃亦如此强大,自己如何能同时战胜他们二人?她心中正烦乱不已,忽听见王安之唤道:“阿颜,你看。”她闻声抬眼望去,方发现自己已走入了一处花海之中。满树的粉色花朵如繁星般压满了枝头,山间微风轻轻拂过,一阵花雨携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面而来。她被囚三净世中数日,又于林中昏睡了多日。此刻,置身于这花雨香海之中,顿感身心舒畅,心中烦乱一扫而空,仿若坠入美妙的梦境之中。她情不自禁地展开笑颜,陶醉其中。 王安之凝视着花海中笑靥如花的女子,心中悸动不已。这几日,她尽是愁容,此时方才展露笑颜。又见她眼似弯月,肤若白玉,红唇似血。只觉她美的不可方物,令这满树花海黯然失色。他一时情难自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低头寻她红唇吻了下去。 玄青只觉自己猛然被人紧紧抱住,唇间传来温软湿意,身体顿时僵住。心中大惊,急忙用力挣脱紧搂着自己的怀抱。向后退了数步,满脸惊愕地注视着王安之,却见他神情迷乱,眼中现出慌乱神色,如受惊的小鹿般望着自己。她心中又生出不忍,敛起眼中怒意,转身向小院走去。 玄青躺在床上,脑中一直浮现今日花海中情形。心内烦乱不已,这地方竟是一刻不能待了,他若如此越陷越深,必不肯放过自己。王安之日间说已在此山布下大阵,看来此处难以轻易逃脱,须先察得大阵方位才行,方可设法离去。她又是一夜辗转反侧,直至天色微亮,终是抵不住困倦,沉沉睡去。待她睡醒时,已是正午时分。她推开房门,便看见王安之静静地伫立在小院中,好似已在此等了许久。他那双黑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眸中似有惧意,唇边微动了动,却又紧紧抿住,未发一言。 玄青见他如此神情,立刻明白他对昨日花海之事心存芥蒂,她的脸颊顿时泛起一抹红晕,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一阵羞涩。 就在这时,王安之忽地面色一沉,转身望向院外,肃然道:“阿颜,你待在房内,莫要出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令玄青不禁有些惊讶。正当她疑惑间,忽听院外传来一阵繁杂的脚步声,她循声望去,只见太芜院的一队人马和一队蓝衣人正从不远处的小山下浩浩荡荡而来,他们行进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来到了小院门前。两队人到达小院后,并未立刻进入院内,而是分散开来,将整个小院团团围住。 王安之站在小院中央,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王嫣然身上。他的眉心微微蹙起,眸中神色复杂。 王嫣然似乎也察觉到了王安之的目光,她微微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柳繁生行至小院门前,一眼便望见了站在王安之身后的玄青,见她安然站在那里,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这时,叶心婵款款走进了小院,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安之,沉声道:“王少主,交出诛祟神鼎吧。” 王安之双手背于身后,冷声道:“你有何证据?” 叶心婵唇角微微上扬,泛起一丝笑意,她玉手轻轻一挥,抛出一只青铜圆环,只见那圆环缓缓升空,散发着淡青色的光晕,犹如一轮青色明月,一头扎进院中的那口水井。井水像是被煮沸了一般,剧烈翻滚起来,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声。一尊布满神龙花纹的精致青铜鼎从井口破土而出,径直朝着叶心婵飞射而来。 叶心婵的口中念念有词,发出一阵低沉而庄重的咒语声,随着咒音的响起,青铜鼎开始迅速缩小,眨眼之间便变成了一只仅有茶盒大小的迷你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她的手中。她冷眼看向王安之:“你还有何话可说?” “无话可说,战便是!”王安之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气,掌心骤然腾起一团幽幽绿光,宛如鬼火一般摇曳不定。 玄青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挤压着自己,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与此同时,整片树林开始微微颤动,树叶沙沙作响,大地也似在抖动一般。 就在这时,虞楠从小屋中缓缓走出,她走到王安之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柔声唤道:“安之。” 听到虞楠的声音,王安之身上的气势瞬间消散无踪,手中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也渐渐熄灭。他转过头,对着虞楠轻轻一笑:“楠姨,你在屋里待着就好,这里交给我。” 虞楠未说话,只是伸出手指,轻柔地抚摸着王安之的脸颊。她的指尖如同春风般温暖,带着丝丝柔情。最后,她的指尖停留在王安之的唇边,轻轻触碰了一下,而后缓缓收回。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王安之顿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一般,完全无法动弹,亦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心中骇然不已,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虞楠。 虞楠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毅然与决绝。她轻声在王安之耳边说道:“安之,我做的事,便由我来扛。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快活的活下去!”她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众人,声色一冷:“诛祟神鼎是我从掌天司盗取,是我用神鼎炼妖,卓风杀百人也是受我的指使。” 叶心婵冷笑一声:“哦?你为何要如此?总要有个缘由。” 虞楠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因修炼取灵术而引来大妖,被其反浸灵根,与之同生共死。需以人精血喂之,方能将其炼化,若想不伤及自身,则需借助诛祟神鼎之力。” 叶心婵凤眼斜睨:“是吗?那么王少主呢?难道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你肆意妄为?” 虞楠道:“他不知,他一直视我如母,从不疑我。” 叶心婵柳眉一皱,眼神犀利地上下打量着虞楠:“你为何会知晓诛祟神鼎炼化之法?又如何得知神鼎藏匿之处?” 虞楠眼中怒火升腾她紧咬嘴唇,声音带着一丝愤恨:“我本来就是掌天司的人,我的父亲乃是掌天司的大医官虞沐阳!” 叶心婵面露惊讶之色:“你是虞沐阳之女?” 虞楠面沉似水,冷眼看着叶心婵,双手握拳,微微颤抖:“不错,我便是虞沐阳之女,只可惜未能手刃大司官,为父报仇!” 叶心婵冷哼一声:“可惜,你怕是永远等不到那一天了。” 虞楠倏尔转头,目光落于王安之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暖笑意,转瞬间,脸色陡然一沉,转身猛地挥出一掌,朝叶心婵狠狠劈去。 叶心婵迅速回掌相迎,双掌相交,发出一阵沉闷响声。她的掌风凶猛刚烈,震得虞楠身形急速向后飞出,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重重跌倒在地。 王安之心急如焚,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沿着脸颊滑落,他咬紧牙关,倾尽全身灵力,不顾一切欲冲破这可恶禁锢!每一步都艰难无比,但他心中唯有一念——快些!再快些!终于,他踉踉跄跄冲至虞楠身旁。他重重跌倒在地,却不顾身体疼痛,立刻将虞楠紧紧搂入怀中。口中却依然无法发出只言片语,他颤抖着伸出手指,轻轻抚摸虞楠脸庞,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与生气。他眼神空洞而绝望,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默默抱起虞楠,小心翼翼放于一旁竹椅上,仿佛她只是沉睡。而后,他缓缓转身,目光冷冽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他的眼中燃起赤炎般的血色,双拳紧紧握起,咯咯作响,仿佛要将自己捏碎,鲜血顺着指尖流淌而下。他的周身骤然泛起一层幽幽的绿光,与眼中的血色相互映衬,透露出心悸的气息。刹那间,林中狂风乍起,呼啸着席卷而来,树枝哗哗作响,大地剧烈颤动,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面对如此诡异景象,林中众人脸色大变,纷纷亮出长剑,竖于身前,严阵以待。 大战一触即发…… 玄青见此情形,心中惊惧骇然,不由想起昨日王安之在花海中所言,他已在山中布下大阵,难道此时他要启动大阵?那林中众人岂不是要陷入险境?想到此,她疾步走到王安之身旁,紧紧抓住他的衣袖,轻声说道:“安之,莫要如此,虞楠怎忍心见你因她与天下人为敌?” 王安之闻声,缓缓低头,看向身旁的女子。她温柔的双眸似有魔力,令他眼中的火焰渐渐黯去。若是在她眼前杀了这些人,是否就再也无法站在她身侧?他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拳,颓然的立在那里,依旧口不能言,内心如被巨石碾压般痛苦难捱。他未曾对虞楠有半点防备,竟就这样看着她为自己死去,终究还是未能护住她。 玄青小心地将王安之扶坐于竹椅上,而后转过身来,眼神坚定地望着众人:“事情既已了结,你们便快走吧!” 柳繁生伫立于小院门前,望着眼前这两人如今这般亲密,心内憋闷异常。他牢牢地盯着玄青,眼神炽热似火:“玄青,你打算留在此地吗?” 玄青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迅速低下头,避开了他那灼人的目光。她若此时随他离去,王安之必定会发疯,若他一旦发起疯来,这里的人总要死一些的吧?决不能让这些无辜之人身陷险境,需日后寻机会逃脱才是。 见她低头不语,柳繁生剑眉紧皱:“你当真要为了他做玄颜吗?” 玄青依旧不敢抬头直视他的双眼,似乎只要一抬头,便会被他眼中的炽热所吞没。她只是低着头,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应道:“是。” “为何?”柳繁生心有不甘,他不信,不信那个倔强的女子,竟会为了他人抹杀自己。 玄青轻叹一声,慢慢抬头,视线落在柳繁生身上。她不知如何作答,只呆呆地望着他,他俊朗的面容上挂满伤情,一双剑眉微微蹙起,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星光。她只觉心内陡然剧痛难捱,见他神伤,为何竟会如此的心痛? 王安之紧紧握住玄青的手,从竹椅上站起身来,一双黑瞳似有寒芒般扫向柳繁生:“谁也休想带她走。”他的声音嘶哑,口中的鲜血沿着苍白的唇角滑落,滴落在衣襟之上。如今,她便是这世间唯一的温暖,谁也休想将她从他身边夺走。 王嫣然走进小院,冷漠地注视着玄青:“你不想走也得走,千玉仙子已经下令要将你带回招摇山。” 王安之凝望着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妹妹,她脸上的神情,此时看上去竟如此陌生。 王嫣然避开他的视线:“哥哥,你莫要一意孤行,千玉仙子的仙令怎能违抗?” 王安之声色冷厉:“我偏要违抗!” 柳繁生直视着玄青,轻声说:“我会向师父禀明一切,求他拜见芷沅仙尊,为你讨回公道。” 玄青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希冀的光,真的可以如此吗?若能求见芷沅仙尊,她是否会为自己主持公道?想到此,她抑不住心中对自由的渴望,不由的脚步轻移欲向柳繁生走去。 王安之察觉到了她的举动,他蓦然转头看着她,长眉紧蹙,眸中现出惊慌神色:“阿颜?” 玄青被他这一声呼唤唤醒,此时尚不能离开,当务之急是稳住王安之。想到此,她微微低下头,避开柳繁生失落的眼眸,轻声道:“我的公道我自会讨回,无需柳公子费心。” 王嫣然提起手中之剑,似有备战之意:“无需与她废话,拿她回太芜院便是。” “王嫣然,你哥哥今日痛失至亲,你当真要如此待他?他那般疼惜你,你竟丝毫不念及兄妹之情?”玄青眼中生起怒意,她不明白王嫣然为何要如此,为何她眼中竟充满恨意,她为何要恨自己? 王嫣然微微一怔,似有所触动,她手中紧握的长剑亦缓缓垂下,整个人僵在原地,眼中的怒火似黯淡了几分。 玄青深吸一口气,竭力使自己平复下来。她看了一眼院外众人,轻声道:“你们快走吧!”言毕,她毅然转身,大步向木屋走去。她只想躲,躲开那双失落的眼眸。 “玄青,若是……只是我想与你同行,你可愿意?”柳繁生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此声犹如一道响雷,在玄青心头炸响。她的步伐戛然而止,心中似有波涛涌过,波澜壮阔。他是何意?她似不敢相信。 王嫣然闻听柳繁生所言,猛地转过身来,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眼中腾起无边怒火。她怒声质问:“柳繁生,你这是何意?难道你忘却了曾经立下的誓言吗?” 魏凌目光直直地望向王嫣然,眸内神色似惑似伤:“嫣然!你为何如今还要提及此事?” “哼!我偏要提,他若要娶妻,那么这世间女子任他娶谁都可!唯独不能是玄青!若他敢娶玄青,那他当初便是欺我、辱我!所谓的明光君子,也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虚伪小人而已!”王嫣然情绪激动地喊道。 魏凌疾步上前,横在二人中间,目光紧盯住王嫣然,面色阴沉:“王嫣然,你定要如此吗?” “够了!我不愿意!”玄青突然大声喊道,而后疾步向木屋走去,好似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她走进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木门,身体便似失去了支撑般,抵住木门缓缓的瘫坐在地。 柳繁生默默地凝视着那扇紧闭的木门,黯然的伫立于小院前,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眸,看不清眼内神色。高大挺拔的身躯,似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竟渐渐矮了下去。 魏凌神色冷峻,眼神中带着怒意,他微微侧过头,瞥了一眼王嫣然后,便毫不犹豫地拉起柳繁生,拂袖而去。 “世间竟还有如此痴情的男子……”叶心婵望着柳繁生离去的方向,不禁发出一声慨叹。她那双黑亮的凤目中,似有一湾秋水轻轻划过。她转过身来,目光落于王嫣然身上,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眸中却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之意:“王小姐,为了一时恨意,不惜刺伤自己所爱之人,你心中可真畅快?”叶心婵的虽声音轻柔似风,但每一个字却都如同重锤一般敲打在王嫣然的心上。 王嫣然的柳眉瞬间竖起,她恶狠狠地斜眼瞪向叶心婵,怒声回应道:“要你管!” 面对王嫣然的愤怒,叶心婵并未动怒,依旧双目含笑,只轻轻地说:“你可要记住今日所言,除了玄青,他娶谁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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