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晚宴

“老大，到了。”柳敏敏停好车，看到明玉接了电话以后，一直在发呆，都回到公司楼下的地库了，还没回过神来，只好出声提醒。 “啊，哦，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敏敏，你先回去吧，把车钥匙给我。” “好的，老大，明天见。”柳敏敏拿上自己的包，就关上了门，把明玉留在了车里。 明玉捏了捏眉心，说实话，对于这沁沁，她的感观也很复杂，她不会虚伪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她。明玉不是小孩子了，她熟知人性的多面。 她认同莫言在《晚熟的人》 里面说过的一句话。 ——真正的强大不是对抗，而是允许发生。允许愚蠢，丑恶，虚伪，允许付出没有回报。 而且，即便是这一世出身豪门，明玉也不会忘记，上一世，自己孤立无援，身陷囹圄，无数次在道德和理智的边缘，想要突破底线，通过出卖灵魂碎片去换取一些漂亮的脏东西。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她可以理解孟沁种种下意识的利己行为。 每个人都会有经历一些异常艰难的时光，生活的窘迫，工作的失意，爱的惶惶不可终日，挺过来，人生就会豁然开朗。 区别就在于，有些人是自己挺过来的；有些人，是生拉硬拽，道德绑架，要别人来拯救自己。而孟沁，现在看来，就是后者。 终究是妹妹，也是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唉，深深叹了一口气，明玉还是决定给妈妈打个电话，让她态度温和一点，不要在高考前，再激化矛盾了。 这边还没拨出号码，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什么？现在？”她看了一眼手上的伯爵 lilight ga全钻表，已经快7点了，“好好好，我现在立刻赶过去，等会我们会场见。谢谢妈妈。” 峰回路转，今晚a城商会的年末尾牙，因为一位德高望重的爱国台商突然决定出席，所以市政这边为了表示重视，让赵闲庭作陪，一起参加。 而明玉作为明宴的掌权人，新兴企业虽然初露锋芒做出了一点成绩，但是还是没有资格参加今晚的晚宴的，只有孟怀瑾和付闻樱带她出席才行。 这边挂了电话，付闻樱站起来正准备去换身礼服，她的秘书走了进来，递给她一个文件袋。“这是杨助理让我转交给您的，然后刚才孟董的助理来电，说是他们等会在老宅出发，跟您在会场见。” 付闻樱点头，准备继续换衣服，但是她盯着文件袋，鬼使神差般地坐了下来，打开了这个文件袋。 一分钟过后，几个玻璃杯掉地破碎的声音从她的办公室传出。几个助理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又过了一会，付闻樱一脸寒霜的走了出来，“小李让人来打扫一下办公室，刚才不小心把几个杯子带倒了。” 孟沁沿途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明明是同一条街，坐和走路，是两种不同的风景。 回到家后，发现妈妈没有在家守着她，让她默默松了一口气。 换了居家服，来到餐厅准备吃饭，一路上她都很安静，佣人们也都不出声，诺大的房子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她考虑要不要拿家里的电话打给哥哥，这样的话，管家肯定会跟妈妈说的，但是她现在真的太需要一个倾诉的出口了。 孟怀瑾从楼上换了套衣服下来，准备出发去会场，看到餐厅那边，孟沁食不知味的一边吃饭一边发呆。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走了过去。 “怎么，今天的饭不好吃吗？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吃的这么少啊。” 孟沁看到孟怀瑾过来，连忙站了起来，“爸爸，你在家啊！” “你坐你坐，继续吃。” “我已经吃饱了……” 孟怀瑾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孟沁没什么胃口。他出声劝慰道，“沁沁啊，你别怪你妈妈对你严格，她也是为了你好。” 孟沁低着头，“……我知道。” “你年纪还小，应该以学业为重，外面的人很复杂，你都不知道他们图你什么。” “不是的，宋焰不是那样的人！”孟沁心里想着，我可以听你们的话而远离他，但是你们不能污蔑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孟怀瑾看似神色无意的问道，“那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对我很好，很关心我，在学校也保护着我，他没有占我的便宜，我们平时出去吃东西都是他付的钱。”虽然于事无补，但是孟沁还是希望有人能够了解宋焰，知道他的好。 “不管他怎么样，你们现在都还小，刚成年，还是要学习为重的，至少先把大学上了，也许你看过了外面的世界，很多想法就改变了……” “孟董，车已经在大门等着了。”助理看了看时间，出声提醒到。 “好，沁沁，你再好好想想，爸爸这边有事，先走了。” 孟沁乖巧的把爸爸送到门口，看着他上车，挥了挥手，“爸爸再见。” 因为离得近，明玉先一步到达了会场。迎来送往的豪车，彰显着各位贵宾们不凡的身份。 明玉第三次看向手表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孟母。 付闻樱一脸寒霜的下了车，明玉对着助理使了个眼色，这是怎么了啊？助理隐晦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啊。 “妈，你怎么啦，出啥事了？” “晚点再说。”付文樱没有等待孟怀瑾，她跟助理交代了一声，就带着明玉进入了会场。 推开宴会厅大门，就像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宴会大厅金壁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彰显着它的大气和耀眼。 高朋满座，觥筹交错，明玉一看，好多都是熟人。 她乖巧的跟着妈妈一起 ，走向了前面几张主桌。 “哎呀，付董，可以啊，舍得让你家大小姐出来啦。”一位夫人看到了明玉，来者不善的打趣到，这个付闻樱，真以为自己女儿是什么香饽饽啊，之前自己提出让两家孩子见见，都被她给回了。 “哪能啊，之前不是看她没做出什么成绩嘛，哪好意思带她出来啊。明玉，这是黎工集团的夫人，就是那个整天上娱乐版的黎工集团，你叫她徐阿姨就行了。”付闻樱不动声色接下对方的软刀子，对方那个败家儿子，成天跟小明星勾勾搭搭，还敢肖想他们孟家的人，付闻樱只有一个想法，别来沾边。 “明玉你来了，来伯伯这！伯伯跟你介绍几个人。”也有人惜才，国坤另一个大股东张董看到了明玉，就像看到自家孩子一样。 “妈妈，张伯伯那边叫我，我过去一下，你们聊。” “去吧，少喝点啊。”来到这，付闻樱就不会说什么别喝酒的话了，这种场合，难免要碰杯，若明玉还是拿着果汁，那大家也就只把她当晚辈，不会把她当成话事人。。 “来，明玉，你跟我们说说，澳洲那个f集团要拆分的事，你是怎么提前知道，然后提前抛售的啊。” “这个说来也是巧了，明宴投资的一家公司是f的供货商，我听财务那边说，这一两个月，f几个大项目都是分开向他们打款，跟以前集团统一结汇不一样，所以我猜测他们内部应该出现了点问题，所以就及时做了调整。” “还是英雄出少年啊，你说说你爸怎么想的，把你放出去，简直是给我们培养了一个竞争对手嘛！” “背后说我什么呢。”孟怀瑾端着一杯酒风度翩翩的走来，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说你放虎归山，这个明宴啊，指不定就是我们以后最大的对手了。” “她这才哪跟哪啊，也就是小打小闹的，还是得你们这些叔叔伯伯的多提携提携她，给她上上课。”孟怀瑾谦虚地朝几位老友举杯。 气氛一时间非常融洽，这边还在寒暄着，突然大门传来一阵动静，众人转头，就看到了赵闲庭搀扶着一位老人走了进来。 柯良言，宝岛着名的爱国企业家，几十年前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去到了宝岛，但是他立场鲜明，一直致力于投资大陆，特别因为a市是他的老家，所以很早就配合a市的招商引资，这里最早的高速公路就是他出资修建的。 跟他的资历和背景一比，连孟怀瑾都只能算作晚辈，他的出现，让在场的人纷纷簇拥了过去，一起迎接他的到来。 孟明玉也随着人流，回到了妈妈身边。“场子带你进来了，要怎么约见人家，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付闻樱轻声对着明玉说道，有些机会，是要她自己去争取。 明玉点点头，看情况，赵闲庭今天是要全程作陪了，应该没时间跟人闲聊，自己要找机会跟他见上一面，然后另约时间。 厚脸皮堵人这种事，明玉上辈子做得多了，一点压力也没有。宴会中，她看准了赵闲庭去卫生间的空隙，很自然的装作要补妆也跟了上去。 这边赵闲庭一出来 ，看到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在前面，对方直白的目光告诉他，是在等他。 “小孟总，幸会。”他对她并不陌生，相信她也是。 “您好，赵秘书长。” “这是在，堵我？” “是的，在等您。”堵那么没有礼貌，明玉可不敢承认。“之前一直想约您，关于明宴要进驻金融产业园区的事，想跟您谈一谈。” 赵闲庭当然知道她约他是为了公事不是私事。 要知道，去年自己父母想要撮合他们的时候，这小姑娘可是一口就回绝了，虽然也正和他意，但是也不免在心里对她多了一份关注。 明宴确实业绩亮眼，但是……“孟总，恕我直言，您知道的，明宴现在，还不够格，不是吗。”赵闲庭说话很直白，他认可明宴的进步，但是金融产业园区进驻的都是国际一流的大公司，明宴，没有机会的。 “谢谢您的诚实，我知道。但是我有一个你无法拒绝的理由，不知道赵秘书能否给个机会，我们详谈。”眼下的确不是好的时机，他们在宴会一角的动静，也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那好，后天上午11点，我在办公室等你。”说完赵闲庭就回到了主桌。 “不见不散。”明玉心情愉悦的回到了座位。 付闻樱看着她那掩饰不住的喜意，就知道，这事成了。 接下来的宴会，明玉就放松的享受起了美食，并充当起父母的吉祥物，到处被他们拉着引荐各方势力，着实大大拓展了明玉的人脉。 明宴的打法极具明玉的个人特色，这其中，有着很大的缺点，就是没有利用好她自身的人脉。 作为苏明玉的上辈子，她单打独斗惯了，所以这辈子也习惯性地只想靠努力去博求发展，她都没有意识到，这辈子姓孟，能给她带来多少的隐形便利，所以她也没有用心去经营这一块的人情世故。 她的这点，孟怀瑾和付闻樱都注意到了，他们都以为她是受美国自由经济的影响，不注重传统的关系维护，平时也不爱跟他们出来应酬。所以趁这次机会难得，要帮助她看清形势。 明玉也意识到了父母的一番苦心，默默记在了心里。 酒尽人散，因为大家都喝了点酒，所以明玉今晚跟着父母也回老宅。 在车里，明玉有点微醺，身体放松的愉悦再加上回想起今天的收获，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付闻樱在闭目养神，听见明玉的笑声，不由得睁开了眼。 明玉以为妈妈醒了，又想着明早就要离开，不一定有机会碰面，所以就在车里顺口提起了孟沁和宋焰的事。 谁知道，这引发了父母第一次那么激烈的争吵，并使得孟家，再一次面对着骨肉分离的境地。 ……我们曾在人群中相遇，又一起跃入了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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