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尘、静心和慧安匆匆赶到时,盛流芳他们正哭作一团。 慧安见盛流芳安然无恙,才把悬起来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方才,静尘听说盛流芳被人带走后心惊肉跳,慧能也直说慧安糊涂,相府嫡女身份特殊,哪能随随便便就让她跟外人走了? 静尘随即利落地安排,吩咐慧能好好守庙,自己则带着静心和慧安,按照之前询问的位置一路追赶。 念水庵一行人看得出赵猎户家刚办过丧事,眼下几个孩子又泣不成声,静尘只好把站在一旁的清妙叫过来询问。 清妙旁观许久,也能把事情捋个七七八八。静尘见盛流芳赶来开导的人正是送柴的赵石头,这才相信小草兄妹所言不虚。 静心长出了一口气:“流芳这孩子也真是的。” 待几人平复了情绪,盛流芳红着眼圈向静尘道歉:“师傅对不起,我又害您担心了。”赵石头抢着认错:“是我不好,请您不要责怪流芳。”小草兄妹也有些自责:“都怪我们鲁莽,给各位添麻烦了。” 静尘示意盛流芳站到自己身边:“下不为例,你可要记着。”转而看向另一边的三个人:“事出有因,这次姑且作罢。” 得知赵石头父母双亡,静尘吩咐慧安:“这孩子双亲皆已故去,你带弟子们过来做场法事,超度亡魂安息吧。” 赵石头心内感激,刚想说话却被静尘意味深长地打断:“以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数,切不可妄自菲薄,也不可奢望强求。” 回到念水庵,慧能见静尘异常严肃,便推着慧安前去反省:“今日的事是我大意了,定会好好思过,还望庵主原谅。” 庵里的老人只剩她们两个,静尘不忍苛责:“幸而流芳并非碰上歹人,日后多注意就是了。” 慧安和慧能见静尘再无旁话,这才一起退了出去。 盛流芳跪坐在静尘脚边的蒲团上,大气也不敢出,只拿眼偷瞄静尘阴沉沉的脸。静尘察觉到了却不睬她,只管自己打坐。 静心了解静尘,对着盛流芳道:“我知你素来懂事,一时情急才做出这让人后怕的事情,可你也该明白,庵主平日里有多疼你,今日就有多担心你,她对你是真情实意,你可千万要听劝呐。”说罢也缓步离开了。 禅房里只剩下了师徒二人,盛流芳的心头涌起愧疚:“师傅,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自作主张了。” 静尘睁开眼,脸上带了愠色:“不敢?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吗?清妙送到你这里的各式糕点,只一个晚上就能吃得精光;相府差人送来的文房四宝,不消几天就能用去大半;你屋里头新奇的小玩意就没断过,最近连脖子上的项链都换了,你是真当我心盲眼瞎,什么都看不见?” 盛流芳心虚地低下了头:赵石头素来奔波,时常忙得吃不上饭,盛流芳别无他法,只能在见面时送给他一些糕点;赵石头又勤奋好学,经常拿着树枝在地上练字,盛流芳觉得他人穷志不短,也乐意分给他笔墨纸砚;最难得这个朋友人好手艺棒,做出来的九连环、竹蜻蜓既好玩又好看,盛流芳样样爱不释手;她颈间的项链一点都看不出是野猪獠牙磨制的,赵石头亲手雕刻了仙鹤朝阳纹路在上面,寓意光明如愿。 静尘也不管盛流芳一副窘态,继续说道:“我没有说破,一是信你不会做出荒唐的事来,二是不忍你失去仅有的玩伴,谁料竟将你纵得不管不顾,做事都不懂前瞻后看。你一个人的安危关乎着整个念水庵的命运,难道你真忍心让无辜的人跟着受牵连?” 盛流芳既难过又委屈,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我真的没想到会连累念水庵的众位师傅,赵石头是我的好朋友,明知他遇上难事却不帮忙,我实在难以心安。” 见平日里捧在手心疼爱的小姑娘满脸泪痕,静尘心里也不好受,她指了指床榻的另一边,让盛流芳坐过去说话:“我也不想你活的一点滋味都没有,只是平淡一些总好过徒生波澜,老庵主临终前将念水庵托付给我,大伙儿能安稳度日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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