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发乎情止于礼

厢房内，空青边给余愿梳头，边道：“长成你这样也真是难办，捎一打扮，就盖了旁人的容貌，不打扮，又显得不尊重君王。” 余愿只是换了件缃叶色束腰罗裙，在雍都，贵女扎堆，这类素裙，连丫鬟都不太会穿。 空青给她梳了一个垂髻，戴了一对白云坠。其余的胭脂水粉一律没用，只是这样，就已经是空青见过最出挑的女子了。 “记住雍都贵女芸芸，碰见事，要懂得忍耐，莫要给自己找麻烦。” 乐正敲过门问询着：“空青妹妹，要启程了。”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这还是余愿来到「辰」军以来，第一次穿女装。 别说普通的将士们了，就连庄师这个心根清净的道人，都免不了偷瞄了两眼。 乐正倒是不避讳，直言：“这前几日不觉得荧心多好看，这一换上女装果然不一样了。” 王言在宫里什么美女没见过，他瞟过肖璟辰，细细的品着他的表情，不一会便挥着袖子，遮住了偷笑的神情。 肖璟辰坐在玄马上，俯瞰着余愿，只一眼，就红了耳。 墨瞳中似看到一簇火苗，胯下的玄马，仿佛也感知了，不禁动了两下，把肖璟辰思绪拽了回来。 “准备出发！”一声厉喝，众将士纷纷上了马。 鹤迁子背着药箱，看着他的发红的侧耳，幽幽道：“发乎情，止于礼。乃君子也。” 随即眼神就瞄过空青：“若你要穿了女装，一定不比荧心差。” 庄师挥过拂尘：“确实，空副将要是穿了女装，定是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英气。” 空青见这左一个右一个，都拿她当了靶子，索性不愿再听，拽紧缰绳，跟余愿奔去了前面。 鹤迁子连忙紧紧跟上：“怎么？女将军生气了?！” 庄师微微皱眉，不解，掐过指头一算：“哦！原来鹤医士的缘在这里啊。哈哈，有趣有趣！着实有趣！” 猎场离驿站不算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今日听说肖璟辰也会来，贵女们一早便到了，此刻已撑了半日，看着射箭场上一群貌不惊人的郎君们，比试切磋着，好生无趣。 四公主肖璟雅，也早早入了女眷席，此刻正乏的很，也不顾什么规矩礼仪，直接拉过纱幔，盘腿坐在正中，打着瞌睡。 忽然，贴身侍女，跑来道：“安陆君到了，正要去见圣上呢。” 她手中的绫绢扇一挥，刹时，精神抖擞，一扫疲态，掩着朱唇道：“随本公主去更衣。” 在旁的贵女们，见四公主面带绯色，猜测着：“定是安陆君来了！” 即刻，一个个的也不再丧眉耷眼了，甚至有些没脸没皮的，还公然站了起来，隔着纱帐往男宾席上窥去 随着王言的一声：“安陆君到。” 众人的目光全停留在他的身上，肖璟辰身披墨黑色暗花锦袍，腰间系着一块虎头青佩，头顶银冠，眉眼处依旧清冷非常，脚下踩着玄云锦靴，行跪拜礼，道：“开元帝，万安。臣远道来迟，还请恕罪。” 身后一干随行人等均叩首：“开元帝，万福！” 余愿虽受空青教导，但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等场面，反应比旁人慢了半拍。 好在空青用拉扯了下，她也伏在人群中。 开元帝皱紧眉，使劲伸了伸脖子，撩开头顶的冕冠细碎，俯瞰着人群，找了好半天都不见有什么女子的身影。 他疑惑着，暗想：“难不成，那鹤迁子给我的情报有误？” 转眼就看去站在一旁的王言，给过眼神，王言便明白开元帝想问的。 只见他轻轻点头，满脸堆笑，悄悄的用衣袖挡着自己的手指，对开元帝，竖起了大拇指。 开元帝心里明白，鹤迁子并没有诓自己，眉开眼笑的，索性站起来，亲自走过去。 他起身走到了肖璟辰面前，笑盈盈的一把扶起：“辰儿，起来吧。让寡人好好看看你，这行船多日是不是又见消瘦了。” 开元帝虽嘴上这般说，可眼睛根本不在肖璟辰身上。 余愿站在一众人最后 ，被狐环、乐正给挡住 ，外加上侧边还站着高挑的鹤迁子，几个人合力将她当了个严严实实。 肖璟辰随着开元帝神情望去了后面，一眼就看见了缃叶罗裙的裙角，他暗笑：“难怪圣上看了这么久。” 但依旧没动声色，开元帝有些心急了，往前走了两步，用脚踢了踢碍事儿的狐环，狐环以为是开元帝让自己平身，应道：“谢陛下。” 开元帝不满的白了一眼，又将他扒拉到一旁。 这才看见在一群男装里的缃叶罗裙，正伏在地上。 他高喊一声：“都起身吧。将士们，辛苦！” 余愿没敢忘规矩，虽起身，可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圣上。 开元帝撇嘴，这下就难办了，自己是君王，不能为了看一个女子，做的太过明显。 他眼眉一瞟便看到了空青，又往前进了两步：“空副将，此次随军可还好啊。” 空青双手抱拳：“劳陛下费心，此次「辰」军将士们都好。” “好好好，那这一路上，可有什么新鲜事发生啊？” 空青耿直道：“禀陛下，未有，一切如常。” 开元帝无语了，心里道：“这空姓的人，果然都是脑袋少根筋儿，连这女子也是如此，旁边这缃叶罗裙，不就是最大的新鲜事儿吗！” “空副将，那这旁边的女子是何人啊？寡人怎么从未见过？” 空青道：“禀陛下，此女子叫荧心，是安陆君身边的丫鬟，此次也随军了，所以前来问安。” “丫鬟？这不就是新鲜事一件吗！” 余愿听到在说自己，本来都已经起身了，又再次跪下，可还是没敢抬头，伏身道：“奴，荧心，拜见陛下。” 见她一言一行如此守礼，开元帝虽看没到脸，但还是满意的点过头。 随后笑道：“早就该这样，我雍都堂堂辅国将军 ，竟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说出去像什么样子。抬起头来，让寡人看看。” 余愿缓缓抬头，只不过那双深邃的眉眼，依旧没敢直视开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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