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歌睡的昏沉,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唤她: “元歌上神,上神醒醒~” “嗯?是谁?” “上神醒醒……” 元歌强撑着睁开眼皮睁开眼,是在她的神殿里,身边站着一孩童,她知这是儿时的帝陵。 眼神中藏着温和,可口中的话仍旧冰冷: “何事?” 小帝陵伸手扯着元歌的衣袖,一脸焦灼的看着她: “上神,您不能去?” 元歌坐起身看着他,有些不解: “去何处?” 小帝陵一脸严肃的再次说道: “总之您千万莫要去。” 元歌见他撒开手,反手握住: “说清楚,去何处?” 可手里的小帝陵在她面前变的逐渐透明,口中念叨着: “千万不要……不要去……不要……” 不过喘息,如同一缕薄烟消失在元歌面前。 元歌猛然睁开眼,慕容翀正握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可是醒了?背上还痛吗?” 元歌趴在床上点点头。 “晚晚……” “人呢?” “容妤我放走了,容妃、皇后在地牢。” “叫清远来……来这里。” 慕容翀有一瞬,脸色微变,可瞬间又落了下去,轻声应是。 看着元歌又闭上眼,转身叫来天离天启: “把清远带来,顺便告诉元将军,晚晚无碍,切莫担心。” 天启把原话说与元丰时,元丰眉头紧皱,一副我家好好的白菜被猪啃了的模样。 一刻钟后,清远仍旧穿着袈裟出现在东宫,慕容翀的寝殿。 元歌并未避讳慕容翀,当着他面问道: “你身体可好些了?” 清远红着眼眶蹲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虚弱无力的妹妹,即便此刻她仍在关心自己: “晚晚,你,疼不疼?” 说完,一道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元歌看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不疼。” 清远声音温和,轻声说着: “撒谎,儿时你擦破手指都要大哭大叫。这次,这次伤的这么重怎能不疼?” “哥……” 慕容翀呆住,那些不该有的醋意瞬间消散。 “我在。” 元歌看着清远透彻的双眸,不敢想象若是她哪天突然离开,元丰一人会过的怎样。 “你,可要,保护我?” 清远眼中含泪看着元歌,过了许久才低声回道: “我,愿意。” 慕容延醒来已是第三日,昏黄的双眸看着帐中的明黄,往事一幕幕涌进心头。 如今细想,梅嫣多次在他面前表明过身份,可他并未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过。 娶她是太上皇的旨意,他对她有情爱,但并不多。 可为何会越来越偏执? 那晚的争吵如今想想并没什么,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可他发了疯的想要弄死她,最终还真的弄死了她。 眼泪滑落,他想他是后悔的。 可混账了这么多年,早已无言面对慕容翀。 “吱嘎。” 殿门从外打开,沉稳的脚步越来越近,明黄的帐帘被掀起,慕容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慕容延扭头艰难的看着他,轻声唤道: “儿……我儿……” “怎么?被容妤喂的药发作,连我都认错了?我是慕容翀,不是三弟。” “我……我知……” 慕容延连朕都不说了,慕容翀有些诧异,但未表现出半分。 “我来此是让你赦免元戈的罪,她女扮男装,建功立业并无不妥。” 慕容延张张嘴,点头应道: “好。” “我要带兵出征。” “不……不可……” 慕容翀一时间怒火中烧: “如今,这局面还不是拜你所赐?皇后那不中用的堂弟还未出手便连连败退,歌儿被打成重伤。除了我,还有谁能上战场?莫非你想让元将军去?他重病在身无异于送死。” “不……不可……” 慕容延看着慕容翀,看着他和自己相似的眉眼,和梅妃如出一辙的唇鼻,为何他当初要怀疑他非亲生? “我……我,派人……去……” “你拦不住我。” “他拦不住,我可以。” 元歌的声音出现在大殿外,推开门逆着光走进来,如同身披金色铠甲,看的慕容翀发愣。 元歌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不带半分商量的语气: “你去解决容妤等人,我去边关。” 慕容翀看着走近的元歌,背后的伤仍旧让她脸上无半分血色。眼神哀痛,恨不得把容妤千刀万剐。 “晚晚,听话。战场凶险,你还有伤……” “无碍,放心。我想和皇上说几句话,方便吗?” “好,我在门外等你。” “嗯。” 慕容翀跨出殿门,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慕容延的寝殿笼罩。 元歌转身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看着他,如同在同他叙家常: “容妤喂了你太多慢性药,下次再发作便会要了你的命。” 慕容延不可置信的看着元歌。 “我能救你,但有条件。” 他想弥补遗憾,想看着慕容翀娶妻生子,想也没想的便答应了: “好。” 清远还俗,元歌为他讨了封赏。 早在两年前,他便安插了人手守在容妤身边。那些事一半是她知晓,一半是清远给她的。 将元丰身体康健之事说与他听,慕容延的面色十分安静,如同无事发生一般。 或许他早让人查过。 元歌缓了片刻,轻声说着: “你知道吗?从边关回京,我最想做的事,便是……弄死你!” 慕容延这才动了动双目无神的双眼。 “我有个好徒儿,名叫牧野。初次见他,小小的一个,瘦弱单薄。你可知为何?” 元歌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是被饿的!在太子殿下未送粮去边城时,除了上战场的将士,其他人一天只吃一顿饭。说起那饭,不过是一碗清水里泡了几粒米。我虽指挥炊事兵做出炒面,可仍旧没能解决粮草短缺的问题。 若非那批军粮送的及时,恐怕如今,蛮夷早已攻进京城。 他伸手矫健,是最得意的徒儿。可他只有十三岁,便永远的留在那里。” 元歌只觉得脸上冰凉,伸手扶过,原来是泪。 “那日蛮夷偷袭,他为护着粮草和一厨子被乱箭射杀。 那厨子能变着花给将士们做吃的,他叫大能,他说等他回京,他要开家面馆,他说他要娶妻生子,他说他想过安稳日子,但若是有召,他必定去前线。” 元歌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容延,看着他未变的面色。 如此冷血无情,又只顾自己享乐的人怎能感同身受? 倒不如再来一记猛料: “你还不知吧,贤妃是吴国的探子,慕容良是吴迎之的儿子。” “胡……说……胡……说……” 慕容延双目赤红,喘着粗气。 “还有那容妤,只是前朝被丢弃的公主罢了。前朝嫡公主受过梅妃娘娘的恩惠,早已将藏宝图给了她。” 慕容延五官扭曲在一起,或许是感叹世事无常,或许并未想过被自己弃之敝履的梅妃才是最大的受益者。挣扎了许久才喊出: “是我……负了她,是我……负了她啊!” 元歌看了一眼忙着忏悔的慕容延,起身往殿外走去。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他这是装模作样给谁看? 在牢里给他指环只是为了替慕容翀出气,而此刻说的这些更是加重他的愧疚,在他还未完好的身体上无形的多扎了几刀。 望他日后对慕容翀能如同慈父般。 他手下的暗卫是太上皇留下的,难不成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未查到?不可能,唯一一种可能只是他不愿承认罢了。 他活在自我编造的谎言里,自认为梅妃背叛了他,自认为慕容翀并非他儿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认为。 门外的慕容翀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身看着元歌,四目相对之下,似乎擦出很多火花。 次日,慕容延降下圣旨,元歌劳苦功高,功过相抵,赦免元歌欺君之罪。 此外,因朝中官员暗相勾结,贪赃枉法,命慕容翀带领御林卫彻查京城各大官员府邸。 一时间贪墨、叛国、勾结等罪名层出不穷。 门可罗雀的天牢门庭若市,仍旧每隔一刻钟便有人被送进去。 实在关不下的官员家眷,送进了臭名昭着的西狱。 皇后因毒害皇嗣,暗害储君,被废黜。 年幼的慕容昀交由刚入宫不久的兰美人抚养,废后堂弟因战场上临阵脱逃被斩立决。 容妃连带着一整个容家被诛,罪名:勾结前朝,谋朝篡位。 慕容悦没剩下几天可活,被慕容翀留在宫里。 往日热闹的后宫也冷清的不像样子。 往日熙熙攘攘的朝堂上稀稀落落的没剩下几位大臣。 慕容延还在休养生息,朝堂交给慕容翀。 元歌出征前一晚,慕容翀带她去了皇宫。 站在慕容悦的床边,看着她苟延残喘的样子。 慕容悦见来人,伸手想抓住床边人的衣角,嘴里还发出呜呜声音。 被慕容翀嫌弃的躲开,扭头看着元歌: “她是容妤的女儿?” “嗯。” “慕容悦,我是你皇兄,你可还记得?” “呜呜” 慕容翀俯视着她,面色平静,有些仇恨竟然能随着时间消散,直至不见。 “明日带你去见你母亲,若是你死了,你的母亲会被大卸八块。” “呜呜呜。” 床上的慕容悦更是激动,嘴巴里的呜呜声更着急了些。 两日后,元歌带着盛圢、范晔、袁召以及年前回朝的精兵向关外奔去。 慕容翀带着慕容悦去了那藏宝图上所在的山谷。 这里的金银珠宝已被自己搬空,不知这些人盘踞在此又为何?难不成有前朝的龙脉? 一行数十人朝着山中迈进。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边关传来捷报,元歌收复边城。 正月二十,蛮夷内乱,各部落首领争夺可汗之位。 正月二十三,苍炎被屠,苍擎带兵奋起,一举镇压叛乱,成为蛮夷可汗。 随后向西晋递上降书,自愿俯首称臣,甘愿随西晋大军去往西晋都城,朝拜当今皇帝,求娶元家女。 慕容翀剿了容妤带领的残兵败将,将她当场击杀在忘仙谷。 两日后,慕容翀刚回到京城便收到消息,气的将手中的信件撕了个粉碎。 一路疾驰,飞奔回皇宫,皇帝此时正躺在寝殿前晒太阳,见慕容翀快步走来,慢慢站起身。 “你,回来了。” 慕容翀并未理会,随即说道: “我向您求一道圣旨。” “不知太子所求何事?” “将我与元歌赐婚,免得有人惦记。” 慕容延看着面前已远高于自己的慕容翀,有些恍惚,他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沉默半晌,在慕容翀即将开口前回道: “好。” 二月二龙抬头,元歌带着盛圢、范晔、袁召回城,身后跟着苍擎和他向西晋进献的岁贡。 慕容翀站在城门口远远的眺望着归来的大军,在元歌等人濒临城下时,拿出那道明黄的圣旨大声的读了出来。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在元歌和慕容翀之间游离。 三月初二完婚是不是早了些? 可看着太子如此焦灼恨不得原地成婚的模样,大家又轻声感叹,似乎也不是很早。 苍擎坐在马车内,一脸沉静。原是在边关,他已问过元歌,早已被拒绝。 求娶元家女不过是他为了刺激慕容翀才说出的话。 看着正前方元歌纤瘦的背脊,只愿她平安喜乐,幸福安康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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