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周围其他人家十几个，几十个，甚至上百人的上坟队伍相比，他们家年年就父子两个人，显得格外的人丁单薄。</p>
刘家铺三百多户人家，姓刘的占大半，据说都是一个祖先，几十代传下来，早已经分成了多个支系，十几处坟地各自祭拜，再加上二十多户外姓人家，坟地大多都在西河西边的田地里。</p>
每年三十这天早上，一个村的男人差不多都要去坟地走一个来回，西河大桥这时候显得格外热闹。</p>
他们这一片区域大年三十上坟是固定习俗，对清明节反而不太看重，烧纸钱放鞭炮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仪式。</p>
大量的鞭炮、烟花、纸钱集中燃放，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这就是曾凡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过年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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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头里面的祖先曾凡都没有见过，一点印象也没有，当然也谈不上感情，小时候被父亲从被窝里拽出来上坟还很不情愿，为此哭闹过好几次，后来慢慢的成了习惯，再大一些也开始理解了。</p>
不过理解不等于认同，曾凡不相信人死后一定变成鬼魂，尤其是看过那么多书以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p>
人类或许真有超越肉体的灵魂或者意念，但绝不会是民间传说的那样，到了阴曹地府还能收到烧过去的纸钱，保佑子孙升官发财之类，那纯粹是活人的自我安慰，随着现代教育的普及，人们的认知能力提高，相信那些的人也会越来越少。</p>
人都是社会性动物，无论生活在哪里，都需要归属感和认同感，想要获得其他人的认同，就要遵守大多数人约定俗成的规则，哪怕是那些高官巨贾，也一样不能例外，只要是这片土地走出去的人，回到这里，表面上都得遵守这些规则。</p>
你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是父母亲人的看法总要在意，不然的话，也没必要在这一天回来了。</p>
至少在农村，不知道多少年形成的上坟这个风俗习惯，不是一两个人能改变的，更不会短期内消失掉，不过曾凡相信，随着老一辈人的逐渐逝去，不认同的人会越来越多，这个风俗终究会消失。</p>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移风易俗，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世间风俗一直在不停的演变之中，社会变化的越快，风俗演变的也会越快，只是身处其中的人们，最不容易察觉到。</p>
若干年后，在回忆往昔的时候，才会发现很多过去习以为常的风俗，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或者消失，或者变得面目全非。</p>
从坟地里回来，东边的天色才刚蒙蒙亮，邱彩娥已经在准备早饭了，楚妍在帮着烧火，一老一少边忙边唠嗑。</p>
她们聊的就是曾凡打算回家盖房子的事情，邱彩娥对此有点不理解，燕京有那么高工资的工作，为什么还要回乡下来呢！</p>
“凡凡，你真打算辞掉城里的工作，回来养狗吗？”看到他们父子俩进门，邱彩娥很直接的问道。</p>
“楚妍，你咋跟我妈说的？”曾凡有点无语了。</p>
原来她们也没说几句，楚妍只说了个开头，邱彩娥理解错了。</p>
听了曾凡的解释，老太太才明白曾凡的意思，不是跟人有矛盾，也不是在城里混不下去了，而是儿子的工作不需要每天坐班，在乡下住着更自在，一样不耽误原先的工作。</p>
当然，更不耽误原先的工资，老太太很在意这点。</p>
想回城里，随时可以回去，城里一样有房子，两边想住哪里住哪里。</p>
既然有这样的好事，邱彩娥也就不着急了，又关心起他们俩的婚事，如果是在附近相亲找对象，他们老两口能帮上忙，楚妍离着太远，他们能帮的实在有限，只能听从曾凡的想法，让他自己拿主意。</p>
按照邱彩娥的意思，俩人都住到一块了，楚妍怀孕是早晚的事，结婚当然越早越好了，她也早点抱上孙子。</p>
在村里老辈人的观念中，传宗接代是一辈子最大的事情，一切都不及这事儿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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