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 芸娘,这不就是白氏的大名吗?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叶青釉几乎是瞬间就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屋内已然不是入睡前的模样,一片漆黑,老屋里没有什么隔断,只在大床和小床间拉有一面薄薄的布帘。 叶青釉只能隐约瞧见大床白氏的方向里躺着人,却瞧不太仔细。 白氏应当是睡着了,没有应声。 门外那道声音不断地闷咳,一点都不肯放弃叫门: “芸娘?芸娘?” 压低声音的呼唤之中,叶青釉轻巧的下了床,无声的抄起屋内昨日里叶守钱捣釉用的木棒,往门外一点点摸去,可没走几步,就被背后一股子力道紧紧抱在了怀里。 叶青釉本就被无意间撞破的‘叫门声’惊的浑身血液逆流,发虚,手掌中也尽是此时被这么一抱,木棒虽未脱手,却还是在地上磕碰了一声,发出一声闷响。 只有虫鸣声的夜中,这一声闷响并不多刺耳,可却足够让人听个仔细。 那门外的叫门声忽的就断了,只有一道消瘦的黑影慢慢附耳靠近,落在纸糊的窗上,显现出狰狞可怖的轮廓。 白氏在后紧紧抱着自家闺女,不让叶青釉前进半分,滚烫的泪水颗颗低落,滑落到叶青釉的脖颈之下,灼烫焚烧着叶青釉那已经为数不多的理智。 白氏轻声啜泣哀求道: “别出去,青儿。”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你阿爷来敲我们的门,阿娘就没办法做人,只能上吊了事了” “娘还想,还想再看看青儿” 阿爷阿爷! 门外之人,赫然是白日里脸上青黑密布,随时瞧着都可能死掉的叶老爷子! 这特娘的算是什么阿爷! 能干出这种事情来的人,不,畜生,不但当不得一声他们一家的孝敬,连死了,她都得带着锄头去坟头挖了碑,吐上几口口水!!! 叶青釉死死的扣着木棍,脑中自重活以来遭受的不平等对待通通涌上心头,飞速拼凑,彻底想出了一切的缘由—— 叶家老爷子想扒灰,而且听他的话语,明显不是第一次和白氏提起! 白氏在叶家二十余年,这痕迹再隐瞒,肯定也十分明显,这事儿瞒得了别人,甚至可能瞒得住常年在外做工的叶守钱,却大概率瞒不住身为叶老爷子枕边人的黄氏! 黄氏也许是知道这件事,可又管不了叶老爷子,于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苛待磋磨白氏! 疯了,疯了,这世界可真是都疯了! 叶青釉只觉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燃烧,可娘亲哭的凄惨,又不能不在意要是开门一棒子打下去之后的后果。 心念电转之间,叶青釉深吸一口气,憋着声,装出刚刚睡醒的含糊声,说道: “爹,娘,刚刚是不是有东西掉地上了?” 窗户上的黑影如惊慌之鸟一般挪开耳朵,脚步声再也保持不住来时刻意压低过的动静,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就消失在了老屋的门前。 白氏几乎是撑着一口气,听着外头的声音没了,这才松开叶青釉,趴在地上呜咽着大哭起来。 这事儿太过惊骇,叶青釉此时才后知后觉,自己浑身都是虚汗,甚至都浸透了里衣。 叶青釉取了帕子给白氏擦脸,生等着白氏哭泣稍稍平缓,这才问道: “娘,那老畜生是什么时候想的这事儿?” 白氏许是因为这几日哭太多的缘故,哭的整个人都有些糊涂,完全没有主心骨的她,也顾不得什么闺女该听不该听,将事情一股脑倒豆子一般倒出,就像希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前日,前日里头,你和你爹出去采买东西,他便来找我,说什么知道你奶没有给咱们留下半点儿柴米油盐,又借了金家的外债,往后指定吃不上饭,所以若我,若我” “我当时就将他轰了出去,没想到他还是不死心,只要趁着婆母不在和你们不在,夜里就会来敲门!” “阿娘不想让你听这些,是以为今日你老姑回来了,肯定,肯定不会再有这种事” 那里想得到叶老顺此人这么恶心! 叶老顺当时的原话自然更恶心一些,白氏是个温顺人,想学也学不会那些腌臜话,况且她虽然糊涂,到底也是保留了最后一点儿的神智,不想让闺女听到那些东西。 可叶青釉芯子里面早早就已经换了一个人,直接就从这三言两语里面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第一次见到叶老头觉察出来违和感是真的。 老畜生虽然在分家中没有言明什么都是自己的注意,可分明分家之事,就是与他息息相关。 为什么纵着叶家其他贪心人撒泼打滚也要远超常理的养老钱,却又不在意足足二十两银子,将钱交给老二老三的原因也十分清楚,老畜生是想将大房一家子逼入绝境,威逼利诱白氏一遭! 叶青釉深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那一日阿娘才那么发愁,出门当旧衣裳,也要换些铜板给家里添置柴米油盐” 这些事,若不是叶青釉今日撞个正着,白氏恐怕也不会往外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受不住心里折磨,又一次吊上房梁。 白氏狼狈的点着头,不用燃灯,叶青釉也能瞧见自家娘亲脸上惨白的神色。 叶青釉想了想,复又问道: “往年老头子有来过咱们屋吗?阿奶知道这事儿吗?” 这是为了验证原先她心中所想,多问的问题,那里想到白氏一听便有些激动起来: “怎么可能给他进屋!阿娘可清清白白,从未给那,那人进过屋!” 白氏也许是气急,晚上也没提半句叶老爷子的称谓问题。 对此时的人来讲,清白就是大事,叶青釉也知道自己刚刚问的不妥,连忙安抚: “阿娘知道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想问问这事儿为啥起的,总得有个起头,不能只是前日里来一下子把话挑明了说吧?” “还有阿奶” 叶青釉确实也想知道这事儿,是不是就是一切的源头。 白氏胸口起伏几下,终是平复下来,回忆起了往昔: “是,是我刚刚嫁过来第二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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