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救援

由罗宾指着路，肖恩他们穿过了漆黑的夜色与崎岖的山路，终于来到了镇长刘易斯他们开辟的安全地点。 这里是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离盖勒无线电中求救的地方相距不到百米，空地周围被高大的雪松环绕，一层又一层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缓冲带，有效阻挡了雪崩带来的泥石的前进步伐，为宝贵的救援行动提供了场地支持。 空地前方不远处，数米高泥石组成的砂墙，平铺方圆数里，茫然无际。 盖勒就被埋在这片废墟中，凭借着人力要从这废墟中把人救出来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了。 此时镇长刘易斯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疲惫的神态尽显无疑，花白的头发病殃殃的塌着，几缕发丝混杂着泥水牢牢板结在面庞上。 先前的挖掘救援工作让他变成了一个泥人，指甲盖里塞满了泥水，皲裂皮肤下渗出的血水早已被泥土覆盖结痂。整个人茫然的望着前方，仿佛又苍老了几岁。 德米特里厄斯与哈维则不见踪影，留下珍妮一人在一旁操作着无线电尝试着与盖勒沟通。 “老刘，好消息啊，城里回来的小伙子不简单啊，盖勒有希望了！”罗宾第一时间冲上去跟刘易斯报告着，为这个已经有些绝望的老人带来了一丝希望。 在赶来的路上肖恩就与罗宾交流了一番各自的情况，对救援面临的困难有了个大致了解。 刘易斯闻声转过头来，失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期许。 肖恩上前与刘易斯简单沟通了一番，透了一些底后。 刘易斯以人老体力不行为由，把现场的人员调度正式交给了她，同时要求肖恩用他的能力协助德米特里厄斯救出盖勒。 按照先前路途中分配的那样，三十多人的救援队伍被肖恩按部就班的分成了几个小组各行其职。 第一组由艾利欧特带领，总共三人。收集枯枝干草，赶紧生火，避免救援人员在持续低温的环境下体力消耗过快，出现失温的现象。 同时，因为山路不同，伤员的搬运也是个问题。 未雨绸缪，艾利欧特平日里有出海捕鱼的经验，有着一手编制渔网的手艺，制作一副简易担架的工作也一并交给他了。 第二组就交给了亚历克斯与山姆，他们俩回去接应潘姆与皮埃尔麦卡鲁等人。 第三组由罗宾带领，总共数十人，砍伐树木，收集木头，利用木头制作土层支撑结构，防止等会进行挖掘工作时，发生二次塌方，泥石回填等现象的出现。 剩下的人将跟着肖恩协助德米特里厄斯，搜寻被困的盖勒的具体位置，根据被困的情况制订对应的营救策略。 夜色中，依靠着手电筒的亮光，肖恩带着一队人找到了在一片废墟之中搜寻着生命迹象的德米特里厄斯与哈维。 两人都已是疲惫不堪，喘着粗气，直不起腰。汗水浸湿发丝，又被寒气侵袭，凝结的霜布满发梢与帽檐。 两人似乎还摔了几跤，屁股、肘部、背部等部位附着上了一层泥浆还未干透，整个人仿佛从泥坑里趟了一圈似的。 看到打着灯光赶来的众人，两人停下了脚步，倚靠着随手捡来的木棍，有了喘息一下的机会。 终于来了！俩人用仅有的干净的腕部擦了下额头，松了口气。 肖恩上前说明了来意，与哈维与德米特里厄斯共同探讨着。 展开地图，德米特里厄斯根据盖勒当时求教描述的情形与现场的考察情况，把盖勒可能被困的范围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展现在了大家眼前。 手电筒的灯光透过地图，沿着白渡峰的公路，大约有一公里的受灾范围都被囊括了进去，其中包括公路沿线，以及发现雪崩后脱离公路寻找避难处的范围。 由于没有生命探测器，再加上无线电通讯除了最初那个求救信号外再也没有建立起通信，如此大的范围只能靠人力挖掘，寻找车辆行进的踪迹，敲击听声音等方式进行地毯式搜查了。 面对大自然的灾害，人力是如此渺小，杯水车薪。 在了解大致情况后，众人的心情也有些低落，怪不得刚才刘易斯会展现出一副茫然无奈的神情了。 “人多力量大，大家不要放弃！我相信人定胜天，老天爷肯定没算到我能透视土层！”肖恩拿过笔在地图上把范围大致分为八个等分区域，对着众人鼓舞道，“大家分开搜查，每个区域两人，遇到异常情况及时汇报，我来进行确认！” “德米叔，我们先把最有可能的沿路段排查一番。”肖恩在地图上用手划过那一长条线路，对着众人喊道。 汇聚的灯光两两的朝着各处散去，渐渐隐入黑暗中。 离去的人群中不知谁又会带来希望。 夜色中，手电筒的灯光在漆黑的山林间晃动，仿佛希望的火种在绝望的海洋中燃烧。 肖恩和德米特里厄斯沿着公路两旁，仔细搜寻着任何可能的生命迹象。肖恩开启了他的能力，穿透这厚重的泥石，寻找那被掩埋的盖勒。 “盖勒~”不远的夜色中不时传来搜救人员的大声呼喊，在山林间回荡不止，最后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时间一点点流逝，焦虑的心情慢慢积满众人心头，把希望一点一点的挤走，绝望的心情涌了上来。 “咚咚咚~”口干舌燥的阿比盖尔拿着砖块敲击着地面，俯下身子侧耳听着砂石下是否有回声传来。 “盖勒叔，你可要没事啊，不然吉尔姐该怎么办。”阿比喃喃自语着，抬起因为伏地倾听而满面泥水的脸庞，对着旁边的伙伴摇了摇头。 失落溢于言表，两人机械化的朝着下一个地点走去。 现在已是凌晨3点多钟，救援工作已经进行了2个多小时。 “汪汪汪~”远处传来犬吠声。有些麻木的搜救人员充耳不闻。 “老德~老德~”不久之后，有人呼喊的声音穿过刚刚泛起的薄雾，顺着声音的方向，几个手电的灯光出现在黑暗的夜色中。 原来是，皮埃尔带领着麦卡鲁那伙猎户以及威利为首的渔民姗姗来迟，他们因为车辆在路上抛锚只得徒步赶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千说万说，总算是赶到了，他们的加入给士气有些低下的救援队伍打了一针强心剂。更不用说麦卡鲁带来了四条猎犬，大大提高了搜救效率。 有了麦卡鲁，威利等三十多名正值壮年的镇民的加入，肖恩把搜救队伍重新进行了排列组合，让先前的镇民休整一番，两小时一班进行轮换。 肖恩仗着身体素质优秀，继续搜查着，能力恢复好了就用，精神力不足的时候，就奔走在发现异常的队伍之间，借着奔走的空档恢复着精神力。 凌晨六点，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此时距离地质灾害发生的黄金救援期72小时已经过了6小时。盖勒被困的踪迹还没有发现。期间救援的人员都是滴水未进，体力严重损耗着，大家都期许着一个奇迹的发生。 清晨八点，天已经完全亮起来，旭日驱散了夜间泛起的薄雾，把这一片狼藉的受灾现场完完全全的展现在大家眼前，赤裸裸的刺痛每一个人的心。 上午九点多，一阵急促的犬吠声惊动了周围的救援人员，只见在一处突出的岩壁下方的泥石堆上，猎犬正围绕其中焦急的不停打转，嘴里咆哮着，看到搜救人员过来了，便用爪子刨着土。 有情况！肖恩马上赶到，开启探查能力一照。 岩壁下方，泥石盖住的大概深约4米的地下，一辆黑色轿车底盘朝上倒扣在其中，所幸车身并未受损严重。盖勒本人赫然就在驾驶位置整个人倒悬着没有动静。 应该是盖勒逃避着雪崩裹挟着的泥石流，没注意连带着车一起跌下这个岩壁，被赶来的泥石掩埋起来，肖恩内心做着推断。 所幸的是车辆上方有许多倒塌的树木，枯枝为整个土层撑起了空隙，不至于窒息而亡。 听闻了好消息，人群一阵欢呼，以镇长刘易斯为首，大家都合拢了过来。 肖恩则开着能力，在纸上为德米特里厄斯讲解着泥石下的情况，让这位地质专家制定着救援计划。 营救难点： 一是土层厚度过大，泥石疏松，挖掘工程量大，塌方回填的现象严重； 二是挖掘过程中必须保证空气流通，不能让盖勒窒息而亡； 三是倒塌的树木横断在车辆上方，需要进行清除搬运； 四是车辆倒扣在土层中，对于人员救出的难度成倍加大。 “呼~”肖恩喘了一口气，趁着德米特里厄斯制定方案的间隙，肖恩找了个距离人群不远不近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 终于有了休息的机会了，一直没有休息的肖恩已然来到了生理与精神的极限。 此时，罗宾那一组人员也带着他们做好的木制支撑架赶了过来，在德利特里厄斯嘱咐她几句后，把木材放在一旁，又带着更多的人离去了，不知在准备着什么。 上午十点，挖掘工作还在进行中，大家在肖恩与德米特里厄斯的指挥下小心的开挖着，此时，大家手上的泥水都早已干涸，在与铲柄的摩擦中纷纷脱落，然后又被从铲子顺着铲柄滴落的泥水浸染了虎口。 上午十一点，远处传来声音。原来是潘姆回去把牧场主玛妮，卡洛琳等女性带了过来进行送饭。 看见了卡洛琳肖恩便想起了阿比盖尔，方才那小丫头在皮埃尔过来后，为了证明皮埃尔不让她过来是错的，便赌气的跟皮埃尔比赛着看谁挖的泥土多。 疲劳枯燥的挖掘工作难得有这么个乐子，大家也没阻止，肖恩挑了个没什么危险的位置，让这父女俩进行着比赛。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父女俩谁都不认输，愈加暴躁的动作让飞溅的泥水把衣物都变成灰色。 还是卡洛琳端着两盒饭盒，怒睁着眼睛，喝止了父女俩的战争。 双方隔着一段距离坐着，皮埃尔大口扒饭，阿比盖尔瞥了一眼也开始大口扒饭。 “咔咔咔~”父女俩又在吃饭速度这件事上较起真来，冲散了一些紧张焦虑的氛围。 “我的饭呢？”越来越多的人端着饭盒找了块空地开始就餐，后知后觉的肖恩才发现自己也没什么亲人给他送饭啊。 “肖恩！肖恩！”正在肖恩犹豫要不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中取出一份饭菜来。岩壁上方，潘妮拎着饭盒，单手高举朝着肖恩呼喊道。 肖恩抬头望去，她那一头橘红色的盘发在微弱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秋日里最后一抹绚烂的晚霞，温暖而耀眼。 “救星啊！”早已饥肠辘辘的肖恩此时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潘妮以及她手中的饭盒。 在她高举饭盒的瞬间，肖恩仿佛看到了她背后那亮起的天使光环，宛如女神降临凡间，拯救肖恩于饥饿之中。 潘妮小心翼翼地顺着泥石堆从岩壁上下来，来到肖恩身旁。 “给”潘妮拎起饭盒高举在胸前，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像那些高中时给喜欢的男生送礼时那样的女生，神情有些娇羞又有些期许等待着肖恩接过。 “刚在母亲那耽搁了会，想着你刚来鹈鹕镇，给母亲做饭时，特意多准备了份。”潘妮给自己的行为找着理由的说道。 多么细心的女孩啊！肖恩感慨着接过饭盒，像牛嚼牡丹一般狼吞虎咽着，风卷残云。从潘妮手中接过一壶水狠狠灌了一口，肖恩咽下了最后一口饭。 潘妮则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坐在一旁看着肖恩吃着饭。 “似乎有些咸”由于是猪八戒吞人参果似的肖恩有些不确定的想着，嘴上则夸赞着。 “味道不错，以后哪家小伙娶你可就有福了！”肖恩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把潘妮说的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趁肖恩没注意偷偷看了肖恩一眼。 午后十四点，一个两米深，十多平米的大坑已经挖掘成型，坑壁周围插满了木条用来固定强度。 这时真正的困难方才到来，一棵合抱粗细的断木恒压在坑洞下方，不把这棵大树清理出去就无法进行接下来的工作。 两米多深的坑，让人在坑里把树抬上来那是痴人说梦。 这时，罗宾等人扛着几根大腿粗的原木过来，他们在上方的岩壁上组装起来。 挖坑竖起三根原木作为立柱固定，中间穿插着横梁，形似肖恩前世工地上常见的垂直运输设备——“龙门架” 肖恩心中想起龙门架的介绍：它被用于不同高度的工作面之间运送东西。结构稳固，能够承受较大的重量，并且可以根据需要进行升降和调整高度。 原来先前罗宾找了这么多人过去是干这事啊。 “漂亮的想法！用麻绳捆住树干两端，利用龙门架在岩壁上抓着麻绳把它拉上来就行！我怎么没想到，果然人多办法就多。”肖恩感受到了人多的好处。 十五时多，树木两侧的泥土都已挖掘完毕，众人聚集在龙门架周围，有的握紧麻绳，有的调整滑轮，有的则站在一旁，准备随时提供协助。 肖恩另有任务，站在下方坑洞旁的一边，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期待。 “一、二、三，拉！”罗宾大声喊着口号。 随着一声吆喝，众人开始用力拉扯麻绳。滑轮在横梁上吱吱作响，麻绳紧绷绷地绷起，众人的力量仿佛在这一刻汇聚到了一起。 树木开始缓缓地向上移动，众人咬牙坚持着，紧绷的腿在地上不停的蹬着。终于树木出了坑洞，来到了地表的上方。 这时，意外发生，树木在风力的作用下自顾自的在空中旋转倾斜起来，让岩壁上方拉绳的众人操作愈发困难。 “再坚持下！”肖恩大喊着，赶忙拉动手上的牵引绳，这牵引绳连接着巨木。 肖恩在水平方向进行拉动，把树木带离坑洞的上方。 “师父，加油还差一点了。”旁边阿比与潘妮等女性站在一起为肖恩加着油。 咬牙切齿，肖恩换了个姿势。肩扛着绳子，背过身子像一个纤夫一样努力迈步。 巨木慢慢被拉动，慢慢脱离坑洞上方。 “好了，肖恩坚持住！上面的人，准备！1！2！3！放手！”罗宾在一旁指挥着。 “砰~”随着岩壁上众人的松手，树木砸下，溅起漫天泥水，肖恩在下面躲避不及，彻底成为了一个泥人。 这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最大的难关，压在汽车上的树木被清理出来了！ 十七时，继续挖掘，一个车胎从土层中显露出来，大伙精神大振，胜利就在眼前。 十八时多，驾驶室的车门旁已经清理出足够的空间，麻绳已经绑住车辆底盘，就等着肖恩一声令下，大伙拉动麻绳，为肖恩创造出打开车门救出盖勒的空间。 “1，2，起！”压在土里的车门有了打开空间，肖恩赶忙打开车门，抓住昏迷中的盖勒的腋下，把他拖了出来。 掌声雷动！ 十九时，肖恩浑身脱力的躺在地表喘着气，旁边是早已等候多时的哈维与珍妮拿着医药箱确定着盖勒的情况，他们之外还围着一群人焦急等待着结果。 “情况良好，没有生命危险！”哈维摘下了听诊器对着大家宣布道。 “啊！”人群顿时如烧开的水一般瞬间沸腾，大家欢呼着喜极而泣。 躺在一旁的肖恩听闻，嘴角不禁上扬。 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把肖恩举起来！”众人仿佛找到了共鸣，纷纷伸出手臂，将肖恩高高举起。肖恩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一股巨大的力量作用下腾空而起，失重的感觉让他心跳加速。 一上一下，肖恩在空中起伏着，他看到了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看到了他们眼中闪烁的泪光和笑容；看到了人群旁哈维指挥着人员小心的抬着担架运送着盖勒。 看到镇长刘易斯在远处老泪纵横，看到昏暗的天穹下远处鹈鹕镇的屋檐……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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