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月说完，殿内再度安静下来。 许是经历了一场病变，和阎王擦肩而过，建元帝的心态平和很多。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允了姜初月的请求。 让她以监军的身份，巡视边关各军，不过却是一年之后，待她生下孩子。 姜初月没想到，事情比她预想的要顺利很多。 她从前便知，父皇对她还是有几分怜爱的，今日之事，正好验证。 今日若不是骤然得知，母后之死的真相，她并没有想这么早，就暴露出有孕的事。 可奈何，天不遂人愿，好在结果是好的。 至此，姜初月仍旧领着禁军统领之职，只是大多数事务，已经交给洛凌云，她参与的少了。 从那日开始，整整一月，宫中都不得安宁。 一月后，建元帝再度临朝听政，打破了朝堂上下，天子病危的谣言。 建元帝上朝的第一件事，便是颁布圣旨，废除柳玉珠，哦不，应该是柳芳如的皇后之位。 满朝哗然，尚书左仆射张衡远，右仆射王玄，中书令赵鼎，侍中曾望，均是一脸震惊。 按照惯例，皇帝下旨，会召各省长官事先进行商议，待商议妥当后，再颁布于朝堂。 像这样皇帝直接下旨的行为，少之又少。 中书令赵鼎首先反对，他出列道：“陛下，柳家虽有过错，但皇后无辜，她在位多年，贤良淑德，宽厚仁慈，怎可轻言废之。” 他说完，立刻就有人附和道：“中书令所言极是，陛下，皇后乃一国之母，岂能轻易被废，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朝堂之上，一片反对之声。 但建元帝心意已决，岂会因为几句反对，就半途而废。 将御案上的奏折递给赵成道：“将此奏疏传阅给各位爱卿。”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朝中的几位丞相，已经知道了皇后所犯罪责，再无人敢说出求情的话。 尤其左仆射张衡远，别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如今的这位皇后，并不是当年圣旨赐婚的那位。 更有甚至柳家通敌叛国，刺杀公主等等，罪证确凿，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只是他没想到，陛下会如此果决。 他清晰地感觉到，陛下再度临朝后，性情发生了变化。 有同样感受的，不止他一位，中书令赵鼎向来维护祖制，可这一次，面对确凿的证据，他也说不出话来。 众人明显感觉到，陛下是有备而来。 皇后就这样被废，她凄厉地哭喊声，似乎传过了重重宫阙，在众人耳边炸响。 端王在听到圣旨的那一刻，已经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只是建元帝，到底是顾忌多年夫妻情分，没有将她做得那些事，一一说出来。 皇后被废，贤妃惶惶不可终日。 从她知道，岁宁公主给陛下，新推荐了一位神医，听说还是医圣的后人，她便知道事情败露了。 她一直等着陛下的传召，可足足一月，一直未曾等来。 瑞王不知他母妃所做之事，只疑惑她为什么面色越来越差。 直到有一日，陛下亲临，他和母妃两人跪地相迎。 话还未说出口，便被踹倒在地。 正在他疑惑之际，父皇扔下一本奏疏，里面俨然是母妃下毒谋害帝王的证据。 他瘫倒在地，面色如土，额上汗如雨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大口大口喘气。 半个时辰后，一杯毒酒端了上来。 他哭喊着，想为母妃留下一命，可建元帝面色冰冷，命人将他押回府中禁足。 三日后，宫中传出贤妃暴毙的消息。 宫中一连死了两位身居高位的妃嫔，朝中人心惶惶。 右仆射王玄自知脱不了干系，上表请辞。 建元帝准了。 这个新年，大家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自从在建元帝那里过了明路，晏清时也不避讳，光明正大出入公主府。 从冰天雪地到春花三月。 姜初月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她求了陛下，将隔壁原先的晏家府邸，重新赐给了晏清时。 他得以每日陪伴姜初月。 这日，两人坐在廊下晒太阳。 姜初月看着他清朗的面容，笑着道：“清时，你快活吗？” “自是快活的，殿下作何这样问？” 晏清时将元香端上来的鸡肉菌丝汤，吹凉了一些，喂在她口中。 “就是没想到，今生咱俩还有这样自在的时候。” 姜初月用手遮着太阳，神情有些恍然。 晏清时有些心疼，放下汤碗，抓着她的手在唇边亲吻道：“殿下放心，以后都会这样自在的。” 姜初月笑着点了点头。 “殿下，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云思月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两人抬眸望去，就见她抱着厚厚的一摞书册过来。 “话本子？” “殿下聪慧。” 云思月在她身边坐下来，将话本子，放在小几上道：“殿下，你现在做不了别的，我怕你日日在府中，太憋闷了，所以就找了这些给你解闷。” “是吗？”姜初月挑眉看着她，指着话本子道，“你确定这些，不是你写的？” 云思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殿下，我再厉害，也写不了这么多，这些都是我看过的，觉得好看的，推荐给殿下解闷。” “行，你有心了，留着吧。” 正说着话，又听见脚步声传来。 洛凌云手里提着两包吃食道：“殿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人未到，声先至。 “映月楼的醉鸭，还有如意糕。”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吃食，就被晏清时截走，“殿下不爱吃这些。” “哎，晏清时，你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殿下不爱吃，你给我拿来……” 他抬步便去追赶，晏清时身姿一转，就递给了四时道：“快将这些拿到厨房去。” “哎，晏清时，你怎么这么小气，殿下不是你一个人的……” 姜初月窝在椅子上，看着他们闹来闹去，笑成一团。 云思月悄悄靠过来说道：“殿下，驸马是不是妒忌洛将军？” “呐，你再不努力点，他可永远不开窍。” 姜初月轻抬下巴，示意她看洛凌云。 听懂殿下的言外之意，云思月立时红了脸，“殿下，你说什么呢，我走了，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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