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东西后，临近傍晚，我又带着伊雪和朵朵到溜溜城里面的一个小面馆吃饭，这家面馆我每次外出都会来，老板是重庆人，娶了个康定老婆，就到这里定居做起了生意。他这里的招牌是牛肉面，牛肉很是筋道，虽然价格有点小贵，但用的都是正宗的牦牛肉，比起很多挂羊头卖狗肉的餐馆来说，要实惠得多。 “小伙子，好久没来了啊？”看到我的到来，老板很是爽朗的喊道，从兜里掏出一包朝天门，给我递了一根，我和他打过招呼，把烟别在了耳朵上。 “老板，老规矩。” “行，给你多加两坨牛肉，管饱！”老板娘我身后看了看，神色玩味的看了看我，拽着我的肩膀低声道：“你娃可以哦，这么快就泡到一个藏族妹儿。” “怎么样，不错吧？哎哟！”我没有刻意去解释和伊雪的关系，反而跟老板开起了玩笑，不想被身后的伊雪听了个正着，当下狠狠的踢了我小腿一脚。 这一脚真没怎么留情，而且现在是冬季，伊雪脚上穿着一双厚厚的棉鞋，底子很厚，一脚下来，疼得我龇牙咧嘴。 老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伊雪，爽朗一笑，显然是把我们当成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了。 “这两个幺妹儿吃点啥？” “跟我一样吧，她们的少辣。” “好嘞，坐着等一会儿哈。”老汉说完，系上围裙就进了厨房。 我们三人则是选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了下来，伊雪盯着菜单看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怎么比其他地方要贵一些？” “便宜无好货，等会你们就知道了。”我故作神秘。 “肖哥哥，你怎么见人就说姐姐是你女朋友啊，你骗人，这样不好哦。”朵朵指着我教训道。 “朵朵，我怎么骗人了呢？你说，你姐姐是不是女人？” “是噻。” “我们算不算朋友？” “肯定算咯。” “女性朋友，简称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吗？”我笑道。 朵朵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哎，你还小，等你上学了，就知道了，这是一种简称……” “歪理！”伊雪打断道。 我讪讪一笑，没有说话。 “肖哥哥，要让姐姐当你女朋友，你可得抓紧，我们村有个多杰哥哥，也喜欢姐姐咧，经常来看姐姐，还帮我们做事……” 伊雪：“朵朵，别乱说。” “什么？还有这事？”我装作很震惊的样子。 “是嘞，他对我也可好。” “有肖哥哥好吗？”我好奇的问道。 朵朵双手托腮，盯着我看了看，“应该是没有吧，多杰哥哥是喜欢姐姐才对我好的，他是有目的的，肖哥哥不是……” “好孩子，待会我们再去逛逛，看上啥买啥，肖哥哥买单！”我很是欣慰的说道。 伊雪：“……” 在闲聊中，老板端上了我们的面条，“来，尝尝我的手艺，这份是你的，变态辣！” 我点了点头，“尝尝他的牛肉。” 伊雪和朵朵吃了起来，吃了两口，伊雪夹起一块牛肉，“这是牦牛肉吧？” “对啊，所以才卖的贵点儿嘛。吃吧，吃完回家。” 吃饭时，我们没有再过多的交谈，只是中途伊雪去上了个厕所。 “老板，买单。” “还要买单？钱多了不是？你女朋友买过了。”老板笑道。 我无奈的看了伊雪一眼，难怪吃着饭说肚子痛呢。 “哎，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让我的女……性朋友买单呢？怎么也得我来嘛。”话说到一半，我就感受到了伊雪不善的目光，只得把到嘴的话收了回去。 “都一样，有啥区别呢？”老板揶揄地笑道。 “也是。”我也笑了笑。 “常来啊。” 出了饭店，我们就一起回到了伊雪地家里。、 回到家后，我将从银行取的1000块钱放到了我睡的枕头下，算是朵朵的学费，伊雪到现在用的还是一个功能机，转账很不方便，只能用现金了，我担心现在给她她不会收下，还是等离开后再告诉她吧。 收拾好东西，我背着自己的背包，来到了院子里。 “肖哥哥，这么晚了，你干嘛呀？”朵朵看着我问道。 “朵朵，哥哥得走了，哥哥都已经好了，还赖在你家算怎么回事啊？”我摸了摸朵朵的脑袋，笑道。 我们的交谈被屋里的伊雪听见了。伊雪随即走出房门，“你要走了吗？” 我点了点头。 伊雪犹豫了一下，“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再歇一晚再走吧？” 朵朵也是拉着我的手，泫然欲泣，不放我走。 “行吧，又得叨扰一晚了。”我斟酌了一下，同意了她们的建议，天色确实已经很晚了，现在回去，还得在成都住个宾馆。 朵朵闻言，一下子跳了起来。 伊雪笑了笑，回了自己的屋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我则是将今天给朵朵买的文具的用途一一说给她听，跟她聊着有的没的的天。 很快，夜幕降临，朵朵去睡觉了，我回房间之前看了一眼，伊雪的屋子里面的灯光还亮着。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6点多钟我就醒了，长期养成的生物钟已经习惯了在这个点醒来。 我背上背包，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生怕将屋内的几人吵醒。 “你要走了吗？” 听到声音我吓了一跳，“你怎么起这么早？”我回头望去，对着声音来源的伊雪问道。 “没什么，有点睡不着。”伊雪用手拍着嘴，打了个哈欠。 “快去睡吧，我这就走了。”我挥了挥手，对伊雪说道，而且我回头看她的时候注意到，她的眼睑处顶着两个不太明显的黑眼圈。 “我送送你吧，你等一下。”说完伊雪便往屋内走去，不大一会儿便提着一个袋子出来了。 “走吧。”她对我说道。 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和伊雪并肩走在乡间清晨的小路上，此时夜晚的寒气还没有完全褪去，高原的昼夜温差大的吓人，我注意到身边的伊雪不住的抓着胳膊摩挲着，我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脱下身上的羽绒服盖在了她身上。 “不用。”伊雪摇头说道。 “没事儿，你穿着吧，这么冷的天，别冻坏了，我皮糙肉厚的，没事儿。” “谢谢。” “叫你别跟来，我又不是不认路。”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伊雪闻言没说什么，有些倔强的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不再多说，这姑娘看似温柔体贴，可认定了的事情，八匹大马都拉不回来。 差不多20分钟左右，我和伊雪便走到了镇上，此时的小镇已经开始有了一些烟火气，乡村大抵是要比城市先开始每天的生活的。 “麦朵，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迎面走来一个康巴汉子，从体型上就能够看出来，五大三粗的样子，是康巴男人显着的象征。 “送一个朋友。”看到他，伊雪点了点头，简洁的说道。 “你是谁？”那汉子转头对我问道。 “你又是谁？”我反问。 “我叫多杰，在镇上没见过你。”多杰看着我，疑惑的说到。 “我不是镇上的人，是伊雪的朋友。”我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朵朵说的伊雪的追求者。 “你们大清早，怎么一起出来的？小子，我警告你，不要欺负麦朵，不然我……”多杰看着伊雪身上我的衣服，顿时醋意大发。 “多杰，你在说什么！这是我朋友，你别乱说话！”多杰还没说完，便被麦朵给打断了。 “麦朵，我只是担心你。” “不用你担心，没事的话我们要走了。”伊雪冷声道。 “好好好，我走。小子，记住我说的话。”多杰赶忙说道，临走前还不忘对我挑衅到。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哎，真是个不懂女人的木头，今天过后，他在伊雪心里的印象分又得扣去不少。 “不好意思，多杰他就是这样……” “没事儿，看得出来，他挺喜欢你的，男人嘛，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肯定是要吃醋的。” 伊雪没好气的拍了我一下，“别乱说，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是是是。”我笑道。 经过这个小插曲，很快我和伊雪便来到了镇上的车站，“快回去吧，我这就上车走了。” 伊雪点了点头，将身上的衣服取下来递给了我，又将手里一直提着的袋子递了过来。 “天冷了，这是我织的围巾，你看看合不合适，你帮朵朵读书这么大的忙，我也没什么好表示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袋子里的围巾，想起伊雪从昨天就开始织的东西，难怪她非要留我一夜，难怪她顶着两个黑眼圈……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伊雪，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说不上来。 “谢谢，明天带朵朵去学校报名吧，你告诉她，让她好好学习，我下次再来看她……” 伊雪低着脑袋点了点头。 大巴车终于是缓缓启动，伊雪的身影还站在原地，直到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这是我二十一年来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姑娘，她带着异域风情的温柔使我沉醉，只不过此时的我还沉浸在和韩露多年感情付诸流水的沉痛中，俨然没有感受到这是爱情的气息。 在我心里，确确实实是把伊雪和朵朵当作了自己的妹妹，关于她们的境况，她们的遭遇，我都感到惋惜。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呵护，照顾她们，出于本能，无关情爱。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照顾两姐妹的呢？我不知道，或许，是那个夜晚我打开相机时伊雪对我的展颜一笑，或许是朵朵趴在我背上谈着自己小小的理想，又或许，是在工厂看到伊雪一个人躲在角落偷偷哭泣，我不知道。 这样想着，很快我便在车上沉沉睡去，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接近3个小时，下车前，我给伊雪家里的座机打去了电话。 “喂？” “喂，朵朵吗？” “肖哥哥，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啊！”朵朵听到我的声音，埋怨到。 “抱歉啊，朵朵你听我说，你要好好学习，下次肖哥哥再来看你，可是要考你的。” “嗯，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肖哥哥，你到家没啊?” “快了。” “注意安全哦。” “知道啦，你姐姐在吗，把电话给你姐姐。” “嗯。”说完，我便听到了朵朵呼喊伊雪的声音。 “伊雪吗？” “嗯，是我。” 我将放在枕头下的钱的事跟她说了，让她别拖着，找个时间让朵朵早点进学校，另外我让她有空把那个借来的小推车还了，这两天差点搞忘了。 伊雪听完只是轻轻说了声：“谢谢。” “就这样把，挂了，你们好好的。” “你也好好的，别再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儿了。” 我讪笑一声，我知道伊雪说的是我一个人爬雪山的事儿。 挂断电话，我长舒了一口气，心里默默的念叨着一个词。 “扎西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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