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沧河县城， 沈飞慢悠悠地走着，带着赵大三人闲庭信步。 赵大不知为何今日沈飞忽然叫他们外出，可他们没有开口询问，而是恭敬地跟在沈飞身后，亦步亦趋走着。 不多时， 一行人走到了城北某条街道。 “赵大！赵二！”沈飞忽然开口，这里可还熟悉？ 赵大和赵二抬头望向四周，神色复杂地点点头：“沈师，此地就是我们长大的地方。” “只是现在” 赵大和赵二沉默了。 此地原本是繁华的居民区，人口众多，生气旺盛，可赵大和赵二现在望去，只见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荒草丛生，竟给人一种人烟稀少的感觉。 这可是居民区啊！怎会如此！ 赵大和赵二瞪大了眼睛，有万千思绪拥挤在心头。 沈飞信手推开一扇门，入眼处是一个小院子，院子一角还立着一个架子，上面挂着几件风吹日晒的破衣裳。 几间房间房门半遮半掩，隐约可见凌乱的室内。 显然此地主人走得匆忙，甚至来不及妥善管理此间房间。 “人都没了。” 沈飞叹息， “沈师，此地人都去哪了？我们刚刚一路走来”王狗子好奇询问。 沈飞笑了笑：“沧河县完了，此地居民不是去了州府，就是举家迁移去了其他县城。又或者，投靠去了城外乱军。” 沧河县完了！ 赵大三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骇然。 “沈师那我们”赵大面色凝重，低声道，“我们要不要也去州府？” 赵二想了想：“去其他县城也不错，青州府麾下三十六个县城，沧河县算是垫底的了，其他县城必然不至于如此。” 王狗子闻言点头：“或许也可以去投靠乱军。” 唰—— 沈飞，赵大，赵二三人齐刷刷望向王狗子。 王狗子神色一怔，慌张道：“我难道说错了吗？” “你很好！” 沈飞拍了拍王狗子的肩膀，带着三人继续往前走去。 在城北溜达了一圈， 沈飞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总是听刘畅说沧河县人口流失很快，但只有实地走了一圈，沈飞才知道刘畅所言有多保守。 偌大的城北区，昔日鼎盛两万人口的居民区，此刻已经不足一万人。 此地尚且如此，城东，城西，城南可想而知。 尤其是城南， 那里是贫民窟，物资稀少，各类设施都是垫底的存在， 沈飞无法想象，刚刚过去的寒冬，冻死了多少城南的百姓。 气氛沉默， 沈飞带着三人从城北走到了城东，看着关闭了大半商铺的城东，沈飞知道，有些东西该做出改变了。 “大爷，行行好，可以给我点吃的吗？” 一个乞丐小心翼翼凑了上来，面色蜡黄，骨瘦如柴，期待地看着沈飞。 看年纪，也就十六七岁。 沈飞恍惚了一下，他在这个乞丐身上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 自己也是差不多此般模样，因为实在吃不起饭，这才卖入了仁爱堂，成为了一个学徒。 沈飞从怀里掏出一个面饼，递给了乞丐。 乞丐愣了一下，没想到真能乞讨到吃的，他迅速接过，狠狠地低头吃了起来。 “慢点吃，不着急。” 沈飞蹲了下来，柔声道：“想天天吃饱饭吗？” “想！” 乞丐狠狠点头，一脸期待。 “那就好。”沈飞笑了笑，低声道，“你替我办件事，告诉其他乞丐，三天后的晚上，会有人免费赠送各类物资给你们。” “你们到时候只管来拿就可以了！” “真的？”乞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飞。 沈飞笑着点头：“是真的！你帮我传达给其他人，人越多越好，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乞丐低头想了想，这才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大爷，我会替你传达给其他人的。” “别叫我大爷，我就比你大几岁，叫我哥哥就好了。” 沈飞揉了揉乞丐的脑袋，一点都不嫌弃他脏兮兮，好似杂草窝的头发。 乞丐转身离去， 沈飞站在原地目送不动。 “沈师，”赵大低声询问，“三天后不是你大喜的日子吗？” “是！”沈飞笑着点头，“你想问什么？” 赵大沉声道：“沈师当日可是要做什么？尽管吩咐我们，我们一定照办。” “对！沈师尽管吩咐！” 赵二和王狗子重重点头。 沈飞笑了笑，低头望向脚下，忽然道：“我这一生如履薄冰，你们说我能走到对岸吗？” “啊？” 赵大三人看了看沈飞脚下，疑惑道：“沈师，你脚下没冰啊！” “哈哈哈哈！” 沈飞仰天大笑：“说得好！是没冰！” 摆摆手， 没等三人开口，沈飞笑道：“不过我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什么事情！” 赵大三人齐齐振奋起来。 “是这样的” 城北分院， 刘畅正在收拾东西， 上次剿灭丰衣社，刘畅又立了大功，终于成功上位，成为了某处据点的负责人。 刘畅虽然立志要躺， 可泼天富贵都送到手上了，他也只能勉为其难接受了。 恰在此时，有人通报沈飞来了。 “沈老弟来了！我正准备派人叫你呢。” 刘畅搂着沈飞的肩膀，哈哈大笑：“沈老弟，老哥我总算混出头了，今天晚上摆几桌，你过来一起喝杯酒。” “恭喜刘大哥了。”沈飞笑着拱手。 “恭喜什么，是我恭喜你才对。”刘畅感慨一叹，“老弟我真没看错你，你小子上位了是真的提拔老哥啊！” “我本想着在沧河县当个据点负责人差不多了，你小子居然在堂主面前为我美言了几句，直接给我调到州府了。” “虽然是小队长，可比在沧河县待遇好多了。” “这个情，老哥领了！” 刘畅正色拱手：“以后有需要老哥的地方，一定要开口！” “刘大哥客气了。” 沈飞笑了笑：“你我之间无需如此，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刘大哥准备什么时候走？” “等你成完亲就走！” 刘畅咧嘴大笑，挤眉弄脸：“我这有一些男人需要的好东西，要不要给你来一点？” 沈飞摇头一笑：“老哥，我年纪轻轻，暂时还不需要。” “那倒是。” 刘畅哈哈大笑。 “刘大哥。” “啊？” 沈飞淡淡道：“明天就走吧。” “嗯？”刘畅眉头一挑，嬉皮笑脸的表情收敛，表情凝重地看着沈飞。 沈飞表情依旧，一脸淡定。 半晌， 刘畅缓缓点头：“好！那我明天就走！” 顿了顿， 刘畅低声道：“沈老弟，需不需要老哥为你做什么？” 沈飞微微一笑，他目光扫了一眼刘畅的院子，发现地上有几个深约半寸的脚印，应该是刘畅平日练武留下来的。 “应该不用了，刘大哥抓紧去州府报道，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也去了。” 沈飞说着，随意一脚踏在了地面上。 咔嚓一声， 刘畅低头望去，只见刚刚被沈飞踏过的地方，地面深陷，原地出现了一个近三寸深的脚印。 嘶！ 刘畅倒吸一口冷气，深深地看了沈飞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沈飞的肩膀。 “保重！” “刘大哥也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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