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在凉州道也算的上是大家族了,作为这一代的领军人物,周俊彦曾经位列当朝尚书,可因为自己的原因,辞官回到了凉州道,半路上又被李朝宗请过来当了凉州道靖边府的知府,虽然官阶不高但是责任重大,现在的凉州道的道府空缺出来,这个职务早晚都是他的。 这里单独说一下,道府为一道最高的行政长官,而都督则是一道最高军事长官,这个都督是不长设的,因为各道都有战兵,而各道的战兵归各军的将军节制。 作为凉州道的大族,现在在凉州道也算得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之一了,当然会有很多人想跟他扯上关系,这不就有很多人把主意打到了周静姝身上,作为周家的独女,不仅模样出众,而且知书达理,将这等女子娶回家中,别的不说,以后在凉州道想谋个官身还不是轻而易举? 可偏偏周俊彦却不管是谁来,一律都推辞出去,甚至自己家中人介绍的也一样,就连看都不看一眼,周俊彦的几个族兄弟,甚至一母同胞的兄弟介绍来的人也一样,他现在就盯着路朝歌了,而且自己的闺女对路朝歌也有好感,可路朝歌这边虽然来过,但是一直没将婚事定下来,作为一个好面子的读书人,也不可能直接告诉所有人,我家闺女许给谁谁谁了,若到时候路朝歌这小子不认账,他的老脸还往哪放。 而周静姝却要淡然的多,她知道路朝歌领兵出征了,所以她也不着急,况且这件事女儿家家的显得太着急也不好,可最近家里人总是在她耳边念叨,这家少年如何如何,那家少年怎么怎么,可她都听不进去,在她的心里,这些人拍马都赶不上路朝歌。 周静姝的贴身小丫鬟跟在自己家小姐的身边,说道:“小姐,你都不知道,这几天那个姓刘的公子,天天都来府上,老爷都跟他说了,他就是不死心,你说路少爷也是,自从上次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你说他是怎么想的啊?” “他是做大事的人,听说前段时间领兵出征了,这几天刚刚到家。”周静姝点了点小丫鬟桃儿的脑袋,道:“这些事爹爹自有主张,不用去理会,这些人更多的其实是想和我家联姻,也好给将来为官打个基础。” “小姐,这些人端是不要脸呢!”桃儿气鼓鼓的说道:“功名不是要靠自己吗?为什么要靠关系?” 小丫鬟桃儿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知道的不多,她是个心思单纯的,要不然也不会被留在周静姝的身边。 周静姝对桃儿的话虽然赞同,可她也知道这里面的腌臜事太多,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的通的,而且桃儿心思单纯,在她身边也不需要那么复杂。 此时的周府门外,那真算的上是车水马龙了,那一个个长相颇为周正的少年郎,打扮的跟新郎官似的,都是为了能让周静姝看上一眼,可到现在为止,周静姝一个人也没见过。 路朝歌走在这群人身边,身后跟着两个亲兵,手里拎着礼物,看着眼前的一个个打扮得‘如花似玉’的少年郎,在看看自己这一身行头,对身后的亲兵说道:“我穿这身是不是太草率了?” 路朝歌本想着过几天再来,可实在是架不住自己那嫂子天天在耳边磨叨,这不刚完成祭奠,就被自己那嫂子赶了出来,连礼物都准备好了,没有办法的路朝歌只能带着两个亲兵来了这边。 “少将军,要不咱们找个地方换身衣服?”一个亲兵低声道:“你这一身确实寒酸了些。” 路朝歌的衣服其实并不寒酸,只是和这些‘花枝招展’的少年比起来,确实要差了不少。 “没必要吧!”另一名亲兵道:“咱们就过去递上拜帖就成,周家又不是不知道少将军的身份,还能凭一身衣服就把少将军给打发了?” 路朝歌想想也是,其实他和周静姝的事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只是还没开始走那个繁琐的流程罢了。 路朝歌挤过人群,在一片咒骂声中来到周府门前,看着堵在门口的周府管家,递上了自己的拜帖。 这周府管家是周俊彦身边的老人了,他是见过路朝歌的,当他看到路朝歌的时候,那眼睛都亮了,也没接拜帖,而是躬身行礼,道:“路少爷里面请。” 老管家的这一举动顿时引来了诸多不满,下面的一片声讨之声,老管家让开身子,让路朝歌进了府门,朗声道:“诸位,刚刚进去的那位,是凉州道都督李朝宗的弟弟,与我家老爷是旧识,今次来可能只是探望我家老爷夫人。” 这老管家跟在周俊彦身边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就这个小场面算得了什么?而且他说的话也很讲究,只说古人又说可能是探望,这里面的意思就让这些人慢慢猜去吧! 路朝歌进了周府,早有人通报的老夫人,老夫人笑着迎了出来,那笑的跟一朵花一样,看着路朝歌的眼神,就像老丈母娘看女婿一般,路朝歌见老夫人亲自迎了出来,不敢托大,赶紧行礼,道:“见过婶婶,婶婶最近身体可安康。” “好好好,都好。”周夫人笑着说道:“听你伯父说之前领兵出去了,可有受伤?” “都是一些皮外伤,不当事。”路朝歌笑着道:“劳烦婶婶挂念。” 说着,让两名亲兵将礼物奉上,按理说老夫人是不应该亲手接过的,这些都是礼数,可那些礼数都是对外人的,她可没拿路朝歌当外人,接过礼物道:“朝歌有心了,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 将路朝歌迎进了大堂,叫人上了茶,周俊彦这个时候还在府衙办公,一时半刻回不来,老夫人陪着路朝歌聊着家常,而不多时,周家的那些亲戚一个个来到了周府,都听说路朝歌来了,都想看看这个少年到底如何优秀,让周俊彦那老头子死盯着不放。 周家的亲戚不少,老夫人耐着性子给路朝歌一一介绍,路朝歌也不失礼数,给每一位长辈见了礼,周家是诗书传家,大多都是读书人,对于礼仪教化这些看的特别的重。 见路朝歌礼数还算周全,也就没去鸡蛋里挑骨头,非要说路朝歌的不是。 老夫人见这帮亲戚没有为难路朝歌,也就松了一口气,随后这一群人就开始与路朝歌闲聊,说是闲聊可每句话里面都带着点这样那样的问题。 而周老夫人却在这帮亲戚之中看到了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那个刘家的大公子。 这刘家在凉州道也算的上是大族,与周家也是门当户对,可周老夫人半拉眼睛瞧不上这刘家大公子。 这刘家大公子名叫刘继玉,长相没得说那真是仪表堂堂,别说是路朝歌了,就连林哲言都未必有这小子长得好看,今年十九岁的他本该早早成亲,却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没成亲,而自从在街上偶然间见到周静姝之后,简直惊为天人,誓要娶周静姝为妻。 刘继玉的老父亲一听自己的大儿子终于想通了,要成亲了,那激动的是热泪盈眶啊!二话不说就找了媒人,来周府提亲。 若是在遇到路朝歌之前,周俊彦可能就答应这门婚事了,可有路朝歌在前,这个刘家大公子怎么都入不了老两口的眼,就将这事给推了,若是放在别人家里,女方都拒绝了,你就不好在上门了,可这个刘继玉倒是个痴情的种,老爹不管了那就自己来,隔三差五就来周府,还美其名曰向周俊彦讨教学问,两家都是凉州道的大族,多多少少有一些利益往来,周俊彦也不好驳了刘家的面子,倒是每次都见上一见。 可这刘继玉还真不是那块材料,周俊彦每次跟刘继玉聊到学问的时候,这个刘继玉总是想着法的将话题往周静姝身上引,久而久之周俊彦也就厌烦了,能不见就不见了。 路朝歌在这边应付着周家的亲戚,刘继玉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敢问这为公子,可有功名在身?” 路朝歌一愣,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刘继玉,心道:“我这是遇到情敌了?” 可路朝歌也没把这人当回事,道:“我就一白丁,哪里有什么功名,从小倒是读过一些书,但是对于功名来说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这话路朝歌说的不假,他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读的最多的就是兵书战策一类的书籍,而在这个时代若是想有功名在身,首先你得有人举荐你才行,其次你必须诗词歌赋至少都要样样精通,最后就是会写文章,那些文章路朝歌看着都脑袋疼,更别说让他写了,再说就他那两笔字,写出来也得让人撕了。 “这凉州道周家诗书传家,岂能与你这白丁为伍?”刘继玉的话已经很不客气了。 路朝歌是谁?他是惯孩子的主吗?显然他不是,而且他还是一个自认为莽夫的人,既然是莽夫,那就要干点莽夫该干的事才可以。 “关你屁事。”路朝歌戏虐的说道:“管好自己得了,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主,也好意思来质疑我?” “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刘继玉愤怒的说道:“你这样的人怎么配蹬周府的大门。” “要不我说你多管闲事呢?”路朝歌讥讽道:“周家结交什么样的朋友与你何干?更何况你把自己当根葱,可谁拿你蘸酱呢?别自觉读过几本书,就了不得的样子,我就问你,你这些书读了之后,可造福一方百姓了?可让凉州道的流民安身立命了?或者就在不久前,西域五国联军进犯巍宁关,你读的这些书杀了一个敌人了?” “那你又做了什么?”刘继玉喝问道 “路将军亲率大军深入敌国,连破两国王都,斩杀了月氏国王族,迫使木托国、月氏国撤兵。”这个时候,从厅堂的大门外,传来一个动听的声音“为了战局,他敢亲身犯险,不知道刘公子你又做了什么呢?” 只见周静姝款款走进大堂,对着周遭的亲戚长辈们行礼,按理说这个时候的周静姝是不能露面的,她本来是在门外偷听,可当她听到刘继玉对路朝歌发难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小脾气了。 路朝歌见到周静姝,先是行礼,道:“那个……就是你送我的那个平安福,我去西域的时候戴在了身上,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丢了。” 路朝歌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一改刚才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对着周静姝连连赔礼。 周老夫人见自己的女儿出来了,赶紧上前拉着自己女儿的手,道:“静姝,你怎么出来了?” 刘继玉也没想到周静姝能来,而且看样子来了不是一时半刻了,刚刚自己的样子应该是被周静姝看了个一清二楚,最为要命的是,周静姝在替路朝歌说话,而且看样子两个人还互送了礼物,那是什么?那就算是定情信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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