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蚌埠城破

十五日晚戌时末，蚌埠东门守将朱志府内。 朱志对心腹手下骆冰楠道：“都准备好了吗？” 骆冰楠答道：“都准备好了。孙思源的直属卫队半个时辰巡查一次，属下已经打听到，今天晚上他们是亥时一刻巡查东门，等他们过去后，老罗他们就会点火告知元军，然后打开城门引元军入城。” 其实计划早就定好，但这投降元人毕竟是阴谋，朱志也十分紧张，这么一问也是下意识的缓解自己紧张的神经。 朱志点头道：“冰楠，元人势必要攻下蚌埠，如今元人势大，最终蚌埠是守不住的，我们尽早投降，也能少了弟兄们伤亡。” 骆冰楠笑道：“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定边军是什么样，别人不知道，我等还不清楚吗？定然是抵挡不了元人的，否则怎么会有阜阳半日被破之事。孙思源和蒋子明妄图以两千新军和他自己的三千亲卫抵挡元人，无异于痴人说梦。将军，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看那崔顺奇归顺元人之后，仍然高官得做，荣华富贵不在话下。我们率军投靠，这么一件大功在手，想必元人不会亏待我等。” 朱志嗯的一声，道：“忽里温已经答应，事成之后将会封我做大将军，统领蚌埠城中的定边军，我不会忘了你的。” 骆冰楠赶紧躬身道：“属下定为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朱志嘿嘿一笑，道：“冰楠言重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骆冰楠也是嘿嘿一笑，未曾再言。 朱志又道：“时辰差不多了，出发吧！” 蚌埠守城战中，孙思源将手下三千卫队分成两部分，其中两千作为机动力量为支援之用，另外的一千分成四部分作为督战之用。夜里，督战队有巡视城墙之责，怕的是守城军卒麻痹大意。 其实这作用有限，关键还是要看各城守将重视与否。毕竟督战队也需要休息，若非作战之时，也不可能无时无刻盯着城墙上的动静，因此也就是半个时辰巡查一次。 朱志带着自己的卫队出了府门往东门去，路上恰好遇到刚刚巡视完东城墙的督战队。 朱志不认识那名督战队头目，却也特意停下来，问道：“城墙上如何？” 那名督战队头目答道：“禀将军，一切如常。” 朱志点头道：“那就好，辛苦你们，这些日子元人攻城不下，指不定就会夜攻，本将再去看看，你们赶紧去休息吧！”说完领着卫队离开。 督战队头目心想朱志平常乐衷于争权夺利，什么时候这么敬业了，而且元军大营在北城外，若是想夜攻也是朝北城去，否则调动大队人马绕到东城，怎么可能不被发现。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事情，那名头目摇摇头，领着手下就离开了。 今晚的北城守将是朱志的另一心腹手下罗南浩，朱志上了城墙，朝他看了一眼，罗南浩点点头示意一切准备就绪。朱志手一挥，罗南浩就指挥手下在城楼两侧各点燃了三堆火把…… 北城外五里处，脱脱、崔顺奇等人紧张的等着朱志的信号，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元军步骑军卒，约有四千人马，其中两千骑军，两千步卒。大冬天的待在野外，又不能点火御寒，一个个都冻得够呛。 这是先头部队，都是元军中的精锐。若是朱志真的投降，只要两千骑军进了城，不管定边军在城中有多少人马，都无济于事，组织不了有效抵抗，蚌埠就算是陷落了。 只要确认城破，不止押后的两千步卒就会进城，大营中的人马也会源源不断的进入蚌埠。若是朱志使诈，两千骑军还有机会撤出，步军人马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事关重大，脱脱就亲自带队。商定计划的时候，朱志也不知道督战队何时会巡查，因此只说过了亥时就准备行事。脱脱来到此处已有一个时辰，等待着约定的信号出现。饶是作为领军主将，遇到这等大事，心中不免焦急。 亥时一刻刚过没多久，前方两个斥候来报，北城墙上果然点燃了火堆。脱脱心中一喜，道：“继续打探，务必确保我军到达的时候，东门已经打开。”接着转身命令道：“传令下去，全军出发。” 今天晚上，孙思源无来由的一阵心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仔细回想一下蚌埠城防，却想不出有什么疏漏。按说他作为定边军主帅，不该坐困蚌埠，但他这也是无奈之举。 阜阳被破的结果十分严重，一旦蚌埠也被攻破的话，元军就能平推南下至长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大军围困蚌埠，另派军队南下进攻其他州府。 反之，只要蚌埠守住，北边还有蒋子明和任青山守住涡阳和宿州，双方就会呈现对峙之态，一支偏师南下，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若是能打败南下的迭哥，反倒还能给元军致命一击。 因此，他前些日子已经上书朝廷，希望能将江宁等地的军队调过长江，进攻南下的迭哥，只是朝廷现在还没有回音。 进攻蚌埠，元军的攻势一开始还算犀利，可这几日却似无心进攻，这也是孙思源疑心的地方。觉得蚌埠的防务没有问题之后，孙思源就开始担心皖北和苏北两处了。 可惜，前段时间涡阳和宿州被围，无法传递消息，也不知道蒋子明他们情况如何。新军突围南下充满波折，也没来得及向孙思源通报消息，因此他还不知道目前新军的情状，更不知道国民军的事情。 另外，山东元军南下进攻徐州和连云港这事他是知道的，但他也认为苏北会遭到破坏，但徐州却不会轻易被破。尤其是元军南侵的主力在安徽这边，因此当初就把定边军中资格老的军将调到安徽，徐州交给了肖平防守。 肖平手下有五千新军，徐州又是定边军的帅府所在地，他一直盯着，军队还不至于堕落的太严重。因此，他相信肖平能守住徐州。可这没来由的心慌，实在让人难受，心想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难道是朝中有变？ 五里的距离不算远，夜晚行军，又是阴谋之事，脱脱十分慎重。骑兵开道，步军押后，元军不疾不徐向东门进军。待到距离东门只有五百步的时候，脱脱下令停止前进。 东门城墙上，朱志远远已经见到元军的身影，低声朝罗南浩和骆冰楠说了两字：“行动”。 骆冰楠立即率领一部军卒下了城墙，来到城门处，对城门守军道：“立即打开城门”。那些城门守军本是朱志手下，对骆冰楠的命令不疑有他，二十几人合力打开城门，骆冰楠却并未出城，下令那些守军离开，由他接管城门。然后，点燃一根火把，在城门处使劲挥动火把划圈。 远处，脱脱见城门处的信号，下令道：“按照计划，骑军先进城，除东门守军外，其余定边军见之则杀，步军一炷香后进城。” 随着脱脱一声令下，被冻得不耐烦的元军纷纷驱马狂奔，孙思源坚守十日的蚌埠城，因为朱志的投降，毫无征兆的被攻破了。 东门城墙上，见到大股元军来袭，大多数军卒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刚想示警，却被罗南浩带着的军卒杀死。当然，其中不乏敢战之士，却因为反抗的人太少。 一开始，元军骑兵还怀疑其中有诈，可进了东门后，方才发现没有什么阴谋，一部分赶紧接管城门，一部分开始四处点火，残杀遇到的军卒和民众。 东门的动静不小，很快全城就发觉了其中有变。孙思源住处，一名亲卫急匆匆进屋，向孙思源禀报道：“不好了，大将军，朱志勾结元人，打开东门引元人进城。” 孙思源惊叫一声：“什么。” 呆滞了片刻后，来不及咒骂朱志，下令道：“立即集合部队，随我把元军赶出去。”那名亲卫赶紧去集合部队，孙思源也赶紧披挂甲胄。 孙思源率领自己的三千亲卫队，还有城中一些军卒赶到东城的时候，东城各处已是一片火海。元军骑兵四处烧杀，而且元军的步卒此时也已进入东城。 夜里，孙思源也看不清情形，以为只是少数元军进城，下令立即进攻，定边军和入城的元军立即陷入了一片混战当中。但是，此时已经晚了。 忽里温得知脱脱顺利进入蚌埠后，大喜之余赶紧调派军队从东门进城。而蚌埠城中的定边军军将，得知消息之后，没人意识到还有机会将元人赶出城，而是纷纷带领亲信手下逃跑，这对孙思源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鏖战近一个时辰，元军已经占据大半东城。距离东门两百步的大道上，孙思源花甲之龄，却身先士卒和元军拼杀，但是他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一刀挡掉砍来的弯刀，手腕一转，顺势刺向那名元兵，孙思源赶紧退后两步，堪堪躲过扑来的一名元兵，又被亲卫护在身后。毕竟年纪大了，拼杀一阵后，孙思源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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