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高利贷

一段小插曲过后，洪凯山的生活宛如平静的湖面，不见一丝涟漪。 早已习惯战场喧嚣的他，如一头被困在樊笼中的猛兽，这种平静究竟是福是祸，他自己也无从知晓。 他租了一间房子，找了一份在船坞搬运货物的工作。他实在不愿意接受国家安排的那个闲职，对他来说，那样的生活如同行尸走肉，会令他抓狂。 习惯了东奔西走的人，还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较好。 房租每月 200 元，看似不错，价格也算低廉。然而，判断贵贱需依据当地的消费水平而定。 他的工作是按小时计费的。船坞搬运的货物皆为重达数吨的庞然大物，需要人力搬运的货物却凤毛麟角。因此，为了生存，他还得另寻几份兼职。 可惜兼职并不稳定，一个月下来，他仅仅赚了 563 元。扣除房租、水电费以及各种生活开销后，不仅一分未赚，反而倒贴 200 元。 虽说 200 元对他来说犹如九牛一毛，但长此以往，也绝非上策！ 偶然间，他得知其他工友的房租，竟然有的才 20，有的不过 50，几乎无人超过 100 块。 经过一番打听，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的房东是出了名的“滚刀肉”，专挑外地人下手。 200 元的房租，放在全国范围内都不算离谱，即便是在罗西城也如此。可洪凯山住的是海淀区，这里是港口的聚集地，并非山清水秀、依山傍海之地，也非学区房或世贸中心所在，人迹罕至，住在这里的，除了在港口工作的人，别无他人。所以，这里的房价根本涨不起来。两百块的房租，在这里堪称天价！ 那些外地人不明就里，还以为捡了大便宜，殊不知自己被割了韭菜。而每一个被割韭菜的人，由于损失不大，也不愿和房东闹翻，住满一个月便默默离开。于是，房东的小伎俩屡屡得逞。 不幸的是，洪凯山也成了这众多韭菜中的一棵。对此，他也只能无奈地自嘲一番。 或许自己应该每到一个新地方就需要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好在自己刚好住了一个月。也就只被坑了200块钱。这一次全当买了一个教训吧。 心想到这，他就拜托工友帮他再租一间房子。而他自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说是搬家，可其实他的东西屈指可数总共就那么几件。到现在为止，他依然保持一切从简的军人习惯。大包小包的装一下，背着就出去了。 可就在此时，楼下突然传出撞门的声音。他租的房子是在二楼，楼下是房东住的。 或许是房东的朋友？ 他不知道，这一切也跟他没有关系。 咣当！门被撞开了。 六个拿着枪的混混直接冲了进来。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楼道之中，引得一些人出来吃瓜。 “没你们的事，一边待着去。” 听到这句话吓得那些吃瓜群众连忙紧闭房门。 六个人推开一扇门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胡汉山在哪？” 胡汉山是房东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就引起洪凯山的兴趣。 之后，六个人在屋子里东翻西找的。吓得屋内的母女两人只能拥抱在一起寻找安慰。 屋子里被他们翻的乱七八糟。此时像是一个头目的人来到母女两人面前问道。 “胡汉山人呢？” 母女两人卑微的摇了摇头。 头目当时就火冒三丈。随后拿出枪朝着母亲的头上开了一枪。吓得女儿连声大叫。可是那头目却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带走。” 他的一声令下重小弟不管那个女孩怎么反抗架着她就朝着门外走去。 可就在他离开时却在门口处。洪凯山刚好就在那里。正好看见了那个极力挣扎嘴塞着布的女孩。 胡小婷是这个女孩的名字。同时也是房东的女儿，今年只有十六岁。长的也算亭亭玉立，说不上太好看但绝对不丑。 平常日子这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可是现在却满脸是血，身体如惊弓之鸟不停的挣扎着，看起来着实可怜。 “这是怎么了？”洪凯山问道。 混混自然是不会客气。 “没你的事滚一边去！” 洪凯山貌似也没指望他会回答，只是自顾自的来到胡小婷的面前。 胡小婷现在已经是惊慌失措不能自已，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头目一看，这个家伙竟然敢不理我。一下子就掏出了手枪准备在洪凯山的后脑勺上来上一枪。 然而这枪只是刚刚拿出来就被洪凯山一个后撩腿踢中将手枪踢飞。然后手枪在空中画了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来到洪凯山的手上。 众小弟见状连忙准备掏枪应对。 可是论玩枪，他们怎么可能是洪凯山的对手。 说句不好听的，洪凯山玩枪的时候他们还在玩橡皮泥呢。 那结果就自不必说，全都以骨折处理，顺便还把他们手里的枪给拆了。 看着在地上哀嚎的几人，洪凯山再次问了一句。 “我再问一遍，她到底怎么了？” 头目自知这个家伙惹不起可是却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 要说小混混，别的本事没有，逃跑的本事绝对一流。先是假意的奉承几句然后从布兜里掏出胡椒面朝着洪凯山的脸上扔。 洪凯山的反应如闪电般迅捷，眨眼间便闭眼歪头闪避。 头目趁机带领手下如疾风般朝着门口逃窜。待洪凯山回过神来，他们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谓穷寇莫追，洪凯山担心这帮恶徒去而复返，设下调虎离山之计。于是，他按兵不动，选择留下。他试图安慰胡小婷，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她母亲被爆头的惨状。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人的地域歧视观念根深蒂固。她总是自我感觉良好，视他人如蝼蚁。她不仅频繁与房东争吵，还对房客破口大骂。甚至连自己的女儿也难逃她的魔掌。让人感觉她仿佛就是为了骂街而生。 世道虽乱，但也有其好处。至少每个人的心理素质都变得更加坚韧。 处理完包租婆的尸体后，洪凯山带着胡小婷来到自己的出租屋。 胡小婷紧紧地抓住洪凯山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洪凯山明白，这种情况绝非几句安慰之词所能解决。这就如同他当初第一次在战场上杀敌时的情形。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后呕吐不止，数日茶饭不思。 其实，能否走出这道阴影，完全取决于自己。若想通了，便能释然；若想不通，那将成为一生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洪凯山默默地在一旁照顾了她数日。 其实他与这个丫头并不熟识，仅仅只是相识而已。他大可以将她弃之不顾，独自离去，但他不愿也不想这么做。 经过几天的悉心照料，胡小婷的状况总算有所好转。 洪凯山毕竟是做过排长的人。以前部队里的新兵蛋子第一次杀人不适应的时候都是由他开导和做思想工作的。在这方面他有经验。 经过他的开导，胡小婷的心情总算是有些好转。经过这几天的了解，洪凯山也算了解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原来房东欠了赌债借了高利贷，每个月还着高额的利息。然而高利贷利滚利他根本还不上所以就提前跑路了。 胡小婷母女两人还没来得及走就被这帮讨债的给抓了个正着。看样子是想用胡小婷来抵债。 高利贷，真的是害人不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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