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p>
直到夜上二更，父亲母亲打着灯笼满院子叫着名字寻她。</p>
她才小声嘀咕并哀求。</p>
“好影子，好影子，送我下去吧，我错了，再也不招惹你了。”</p>
忽的就眼前一黑，一个身影包裹住她，捂着她的眼睛将她挟着飞下了树。</p>
落地还未稳，杨烟便急着扒开眼前的手，却只觉身子被迅速往地上一丢。</p>
在她急切睁眼的瞬间，黑影已无声无息消失在了黑暗中……</p>
“我知道你就在我旁边，为什么就不肯出来见一见？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么？”</p>
杨烟满身挂着树叶、树枝和知了，被扔落时摔了个屁股墩儿又沾了地上的鸡毛鸡屎。</p>
她一边爬起来一边气哄哄地吼了一声：</p>
“你到底不出来是吧，我再也不理你了！哼！”</p>
身侧仍是寂静无声。</p>
她使劲跺了跺脚，才愤愤地往前院赶。</p>
边走还要边琢磨待会编些什么典故糊弄爹娘。</p>
虽然读书读累了在假山上睡着的瞎话编得天衣无缝，但身上头上乱糟糟的东西还是出卖了她。</p>
自然少不了又挨一顿揍。</p>
她将这些仇一笔一笔悉数记在了那个“影子”头上。</p>
————</p>
打那以后，杨烟虽然还在继续惹祸，却仿佛忘了“影子”的存在，无论人前人后提也不提。</p>
上午她照例跟着朱夫子读书习字，晌午小憩后父亲便派士兵教她射箭。</p>
夏天还会在后院小池塘里游个小半天的水。</p>
其他大部分时间就是满家满院子疯跑。</p>
这个朝代，女子总被衣服包裹得跟粽子似的，极少有女孩儿能被允许学凫水。</p>
可父亲似乎相当担心她的生命安全，叫她学的尽是能自保活命的技能。</p>
在长大成人终于知晓全部真相后，她才理解了父亲的煎熬、痛苦、彷徨。</p>
在阴谋旋涡中尽力呵护住她的一颗童心，护她活下去的用心良苦。</p>
但回到当下，这些对还是小女孩的杨烟来说，都只是打发时间的闲事而已。</p>
父母虽纵着她却也重礼仪，始终不许她出府门，让她做到出阁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p>
但这小小的院门自然关不住她。</p>
逢年过节时杨烟常换了男孩装扮翻墙出府，拿素日母亲给的首饰和小玩意儿典当些碎钱去买各色果点小吃。</p>
去东城庙会晃荡半日，再去湖边的皮影或猴戏班子喝茶看戏，直至暮色四合时再溜达回来。</p>
一贯在屋中看不到人影，又有“影子”的贴身保护，母亲也不会特别在意她的“失踪”，只在天黑了才过来寻她吃饭。</p>
时间久了，杨烟溜出去的次数也就越来越频繁。</p>
如此，匆匆又过了一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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