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醉意却转瞬即逝，头脑重回清醒，才觉一股温热在胃里游荡，暖意在全身漾开，是极适合在凛冬将尽时饮的酒。</p>
悟出的是“不经寒彻骨，难知春恩重”的一点道。</p>
心内就回转着给酒起了个“笑春温”的名字，“依然一笑作春温”么。</p>
但这名字却是沉重的，像极了她的人生，要在无数磨折、诱惑中努力求存风节自守，才能举重若轻地执杯笑饮，叹出“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p>
当然，这些她是必不会说出口的。</p>
很快就有桌上摇铃开始响起。</p>
“好酒！”杜风首个感慨，“不如就叫‘经冬酿’，经冬且成酒，酿成待知音！”</p>
“酒名过于普通，放在别家酒肆酒摊可以，放在烟雨台就不妥了。”</p>
“只见时令，未得品鉴，不妥不妥。”</p>
当下就有人反对。</p>
“酒气辛辣而又不失柔和。”着直裾白袍的赵汲评价，“不若称之为‘美人刀’。品这‘如刀美人’，倒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p>
“这酒名更适合在花楼酒楼，但这里只有文人雅士、诗文词赋，又没有莺莺燕燕侍酒暖被，可不是那温柔乡。”</p>
萧玉何却一脸严肃地开口反对：“既已如刀，又谈何美人，就叫‘将军愿’吧。征战沙场凯旋后卸甲归田，终得返自然才是刀兵之道。”</p>
“萧玉何可真板正，的确是有一腔报国志的正人君子。”杨烟靠着苏可久，低低道。</p>
没有回应，她才望了望他，见他低头正注视着空掉的酒杯沉思什么，面颊似浮上一层淡淡红晕。</p>
才一杯酒，这不该啊。</p>
杨烟想着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凉意一触，他突然后缩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惶恐。</p>
“怎么了？”杨烟疑惑，话音刚落就听摇铃再次响起，这次抢答的却是张万宁。</p>
刚出了个风头还不够，看来心里又痒痒了。</p>
“乍饮如窗外风雪入喉，久品却又在身中生了微火。”张万宁举着手中银杯旋转着端详，目色温柔又带了那么些蛊惑。</p>
“私以为可唤作‘温然引’。烈酒入柔肠，也能引出一段绮思遐想，酒与美人共有，这不冲突，也是赏心之乐。”</p>
到底是富贵乡中的公子，杨烟有时怀疑张万宁除了那天脸上挨过一拳头，还受过其他什么挫么？</p>
其人也恰似这酒，是热情和冷情矛盾的糅合，在他看来亦是“赏心之乐”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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