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龙船被轰

张弘范无奈，只得将文天祥押回大牢。 看着热血沸腾的大宋军民，王华阳不禁黯然神伤。 二十万条鲜活的生命，三天后大决战，战死者一半，跳海殉国者一半，此等民族气节，在世界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崖山海战，士大夫阶层和普通民众还有着崇高气节，尤其是上层官员，基本都是战斗到最后一刻，而明朝灭亡时，最先投降的都是地主阶层，两个朝代相比，不免让人唏嘘。 随着文天祥被押回大牢，大宋船队这边也恢复了平静，随军家属纷纷回到更为安全的船舱。 陆秀夫看着安静下来的军民，感慨道：“我大宋人才济济，人口众多，怎么就打不过这群蛮夷。如果所有大宋臣民都像这二十万军民，蛮夷何敢如此猖獗？” 张世杰说道：“我大宋自太祖起，文臣治军，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如此安排，虽避免将军拥兵自重，但是军队战斗力低下，而金朝、蒙古都是马背上民族，前方将领征战时杀伐决断，事后再向主上请示，如此，我军在时间上便输了，我大宋并不缺能臣悍将，何以走到今天这种难以挽回的局面！” 王华阳本想与两位大人交流一番，说一下大宋的军事弊端，但是又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八岁的孩子，如果贸然给两位大人探讨如此深奥的问题，两位大人必定起疑，只好作罢。 三人正准备回龙船，对岸的张弘范押解着一群人走了出来。 只见传令兵大声喊道：“船上的人听着，这些都是你们的家属，张大帅有令，只要放下兵器，主动下船，张大帅保证你们的家人和你的安全，如果执迷不悟，一个时辰后我们将杀掉你们的家人。” 众军民看到张弘范押解的有亲属在对岸，纷纷又登上船头。 只见一名士兵撕心裂肺的喊道：“娘，孩儿不孝，连累你了！” 越来越多的士兵发现了对岸的亲属，场面顿时失控。 张世杰怕士兵看到亲属会动摇军心，连忙让传令兵示意大家安静。 张世杰看着张弘范高声说道：“张大人，你我皆是军人，军人应该在战场上一决胜负，而现在你竟然用士兵家小相威胁，未免胜之不武，你张家世受国恩，国家未曾亏待过你，今日你将皇帝围困崖山，难道你真要弑君不成？” 张弘范哈哈大笑，说道：“世杰贤侄，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大元已经灭掉金朝、西夏、大理、吐蕃，宋朝疆土也就剩下这一千多条战船，你以为宋朝还能再次复兴吗?告诉你，不可能了，如今这天下是大元的天下，这皇帝只能是大元的皇帝，你和陆秀夫先后扶植了两个小皇帝又怎么样，不是照样被我困到了崖山，如今天下大局已定，我劝贤侄想明白一点，不要再抱着愚忠的心态效忠赵家，你看看你身边这八岁的孩子，你确定他长大后能后比现在的大元皇帝贤明吗？” 陆秀夫说道：“逆贼，投敌卖国竟然被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如果没有蒙古侵略，我大宋主明臣贤，百姓安居乐业，何来战争，蒙古侵略，你张家不思报国，竟然卖国求荣，你对得起三皇五帝，对得起列祖列宗吗？你已年过六旬，他日百年，你如何面对列祖列宗，我们虽然被你们困在崖山，但我们是大宋正统，是华夏正朔，今日你若残害百姓，必将遗臭万年。” 张弘范被陆秀夫说的哑口无言，在那个君权神授、忠君爱国的年代，背主求荣为所有读书人不耻，张弘范虽然投降了元朝，但是根上还是汉人，因此，只要大宋朝廷还在，张弘范就会背负骂名，这也是众多汉奸为什么比侵略者更狠的原因，只有消灭了母国，自己才会没有负罪感。 恼羞成怒的张弘范当即下令处死五十名宋军家属。 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五十颗人头滚落地上。 王华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腹部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 随着五十颗人头落地，大宋船队又是哭声一片。 由于场面太过血腥，张世杰赶紧将王华阳转移至龙船内部。 而对岸的张弘范更是扬言，如果不投降，每隔半个时辰杀掉五十个人。 原本以为大宋这边会有军士承受不了压力会投降对岸，但是王华阳错了，对岸杀的人越多，宋军士气越高昂。 在这一刻，王华阳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大战过后十万军民宁可跳海也不愿意投降了。 从后世后元朝代宋是一次朝代更替，但是对当时的人来说，元朝灭宋是一次亡国，而且是中原政权第一次完全亡于蛮夷之手。 数千年的天朝上国，中华上邦，使得大宋臣民难以接受自己的国家会亡于蛮夷之手，蒙古野蛮的统治，完全有别中原传统的教育，父死子继，兄终弟继，初夜权归首领，既是母亲、又是媳妇、既是嫂子、又是妻子，如此伦常，中原人确实难以接受。 看着岸上张弘范不断在杀人，张世杰下令炮击元军。 霎时间，炮声震天，岸上元军的营房被不断炸毁，元兵四散逃命。 元军也迅速发起回击，一颗颗炮弹在船上炸开，一个个士兵倒下，军医和家眷迅速行动起来，家属负责灭火，军医负责救人，一切井然有序。 王华阳所在的龙船自然是元军攻击的首要目标，张弘范深知：如果将小皇帝炸死，这二十万军宋军也就没有了主心骨，失去了信仰，投降就是时间问题了，如果小皇帝死了，元朝皇帝就是天下唯一的皇帝，即使这二十万军民不投降，也失去了与朝廷对抗的政治资本，订多算是一群流寇。 因此，张弘范一定要打倒赵昺这面旗帜。 双方都知道赵昺的重要性，元军炮火集中火力炮击龙船，宋军则是将龙船围在战舰中间。 随着元军炮火的加强，海面上开始出现元军炮舰。 元军的岸炮由于射程问题是打不到龙船的，但是如果让元军炮舰靠近大宋舰队，元军的火炮就有机会射中龙船了。 张世杰也看出了张弘范的意图，立刻调转炮口炮击元军炮舰。 岸上的张弘范发现张世杰调转炮口，说道：“今日即使炸不死赵昺，也要炸死张世杰！” 说着命令岸炮继续炮轰张世杰。 张世杰一面指挥舰炮炮击元军炮舰，以面组织力量轰炸岸炮，但是当时的火炮都是人工填装，一时之间，宋军炮舰火力输出明显减弱。 元军炮舰也终于突破封锁，龙船呈现在元军炮艇的射程之内。 “轰”的一声，一颗炮弹落在龙船甲板上。 陆秀夫知道这是元军在试射，立马将赵昺揽在身下，同时命令皇帝侍卫及宫女迅速向自己靠拢，将赵昺完全至于中央，这样即使炮弹爆炸，皇帝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第一声爆炸过后，张世杰立马命令所有炮口对准元军炮艇，希望在元军发射出第二颗炮弹之前将炮艇击沉。 双方都在比拼速度，元军炮艇上的军人也是宋军出身，因此双方都知道时间的重要性。 哀兵必胜，宋军终归比元军早点燃了引线，随着引线然后炮膛，炮弹咆哮出膛。 然而就在炮弹击中元军炮艇的时刻，元军炮弹也呼啸着射向龙船。 元军炮艇被一炮轰沉。 龙船船舱也被元军炮弹击中，龙旗也被击落。 张世杰、张弘范同时看到了龙旗落下，都示意己方停止炮击。 张世杰率众快速奔向龙船，心理祈祷着皇上可前往别出事。 龙船船舱内，陆秀夫慢慢推开身上侍卫和宫女的尸体，看着身下的赵昺，陆秀夫惶恐的说道：“皇上，您没有事吧？” 王华阳刚才被陆秀夫和众侍卫宫女压得喘不过起来，只听得一声炮响，身边顿时轻松了许多。 王华阳慢慢的站起身来，看着为了保护自己而被炸死的侍卫和宫女，大为震动。 是什么样的精神能让这群年轻人可以不畏生死保护一个小孩，他们保住的赵宋王朝真的值得他们抛弃生命吗？ 陆秀夫擦去身上的血迹，看着呆占着的王华阳，以为王华阳是被眼前这断臂残肢场景吓坏了，赶紧将王华阳抱出了船舱。 张世杰看到陆秀夫抱着小皇帝走出船舱，立马高呼万岁，同时命人快速升起龙旗。 其余船上的军民看见龙旗升起，纷纷大喊“万岁”。 这一刻，王华阳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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