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也有娘了有家了（一）

“她一个小姑娘，挣了银钱养活自己。 兰香两个孩子去和她做伴儿，一天两顿在她那吃。 暖儿这孩子嘴刁，吃不了粗粮，我们不能占这孩子的便宜。 让老大买了一袋子细面送去。暖儿猎了野猪。 老大老三帮她去城里卖了，嫂子看到了。”李王氏说到这里，喘了口气继续说。 “嫂子看到了，误以为我王氏耍心机，哄骗孩子的钱。 哄骗她帮我家养孩子，这孩子的好处都让我们占了。” 李禄越听心里越怒，这个拎不清的老婆子，说她多少次了。 仅有的那一丝情份被她一次次的磨没了。 他想到什么，看向大儿媳儿：“老大家的，我让你给那孩子多做些衣衫鞋袜你做了吗？” 李周氏低着头，红着脸说：“娘说温暖有钱，不缺那点儿东西。 把。。。把布全收起来了，没。。。没让做。” “这个糊涂老婆子，她告诉我说温暖穿上新衣新鞋了。” “大伯，那是我大嫂给做的。娘的布没舍得做，让大嫂给暖儿做了衣服。 鞋袜都是我大嫂做的。被褥是我娘给买的，都是新的，可软和了。” 李长青忍不住说道，这话也只有他说才合适。 李禄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既丢脸又生气。 这个目光短浅的老婆子，好好的局面被她一手搅坏了。 “弟妹，我在这里替你嫂子陪个不是，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伙全看眼里。 你别和那样的蠢人一般见识。” “我不生气。暖儿这孩子是个命苦的孩子，让人心疼。 也是个有造化的孩子，受神仙庇护。 她再坚强，也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这孩子实在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就因为我家老大伸了一下手，吃的，喝的，穿的。 这孩子一样儿也没落下啊，这孩子我们当了亲人，把我这个老婆子当成了亲阿奶。 大哥，我有个想法，也说出来您参详参详。” “弟妹你说。” “我啊，这辈子就生了三个儿子，做梦都想有个女儿。” 李长青一下子把头抬起来，睁大眼睛，不会吧？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我本想让老大认这孩子，可老大只比这孩子大十三岁，这于理不和。 我想来想去，我认了这孩子当女儿！我也圆了梦，也给这孩子一个家！ 她有三个哥哥护着，有我，我想让这孩子无忧无虑的活着。 大哥你看，合适不？” 李禄想说不合适，没有立场，想说他大儿子年龄合适。 可老婆子所做所为，就算老大愿意认温暖当女儿，那孩子也不会愿意。 “弟妹，这孩子一直叫你阿奶，这突然。。。这不大好吧？” “没什么不好，她姓温，我们姓李，排不起辈，论不起行。 这孩子懂礼，跟着小的们混叫罢了。” 李禄张口要说话，温暖已经走了过来。 她听到了两个人所有的谈话。 温暖慢慢的走过来，跪在李王氏面前，眼含着泪：“阿奶，我愿意叫您娘！我愿意给您当女儿！” 李王氏一把搂住温暖：“我的孩子。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娘，有哥哥嫂子，有侄子侄女儿。” 温暖点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李王氏让温暖起来坐板凳上：“大哥，我不能悄无声息的认女儿，我要找村长，摆酒席，办个认亲宴！ 老大，你去操办这件事，我们要办的风风光光的！ 我，王秀云，有女儿了。” 李禄没想到事情竟然到了这一步，他心情很复杂。 他也怜这孩子不易，他也希望这孩子好。 可是，如果这孩子认了王秀云为母亲，那这孩子以后的一切，将和他家无关。 李禄告辞回到家，越想越气，忍不住把李全氏臭骂了一顿！ 没几天村里传起了一股谣言，温暖是扫把星的话题重新被提起。 李铁蛋媳妇儿李许氏端着木盆去河边洗衣服。 河边已经有年老的妇人，也有年轻的小媳妇儿在那洗衣服。 “铁蛋媳妇儿，怎么才来？” “是啊，五婶子，您快洗完了？ 栓子媳妇儿，你洗这一大盆呢？怎么你小姑子也不来帮你？你婆婆就是偏心。” 那个被称拴子媳妇儿的少妇只笑不语。 李许氏找了一块石头，把衣服浸泡水里。在石头上搓洗起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李长亮娘生病了，病的那天二儿媳妇儿差点儿难产。 听说都是咱村那个扫把星常去她家，所以带去了霉运。” “是吗？哎，五婶子，您这是听谁说的？” “五婶子，咱们不能瞎说啊，那扫。。。温暖可是受张仙点化的。” 李许氏听到别人在议论，不由开口道。 五婶子听到张仙点化，老年人最迷信，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吭声。 心里却暗暗祈祷：“张仙人，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人传的。” 李铁蛋媳妇儿不知道她一句话别人都不说话了。 她不由开口道：“说来也怪啊，那丫头也不种地，就是会打打兔子打打野鸡。 你们看，她住的，穿的，你们说她会不会还认识别的贵重的药，不告诉我们，自己昧下了？” 于是谣言顺便拐了弯，传向另一个方向。 这些李长亮家不知道，李王氏拿出一两银子。 让李长亮买肉买米买面买酒，她有女儿了，要办个热闹的认亲宴。 八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在李长平搬入新居，办暖居宴这天。 李王氏在酒席上宣布了这个消息，并诚挚的请村长李成旺和各位族老到场做个见证。 村里人迅速的知道了这个消息，赞成者有之。 反对者有之，说酸话者有之，说李王氏贪图一个孤女的房产的还有之。 李王氏一概不理会，只让李白氏烙饼蒸馍准备面食。 李兰香小姐妹知道了温暖姐姐要成为她们的姑姑了，也十分高兴。 她们经常羡慕那些有姑姑的人，尤其是姑姑出嫁了的。 回娘家总不会空手，每一次小姐妹们在一起。 看到别人炫耀，这个是我姑姑回来买的，那个是我姑姑回来买的，她俩就非常羡慕。 这回不用羡慕了，她们也有姑姑了，她们的姑姑更厉害，会抓兔子抓鸡呢。 最高兴的莫过于李柱，姐姐以后变姑姑，就是一家人了，真正的一家人。 唯有李卓不高兴，他回去对大哥李睿说：“哥，我喜欢温暖姐姐，以前我和李柱一样儿。 现在温暖姐姐成了李柱的姑姑了，他们更亲近了。” 李睿心里也为温暖高兴，自从甲二把偷听温暖哭求李王氏好起来的一番话说给他听后。 他就对温暖放下了全部的戒心，并让甲二不用再监视了。 看法变了，心态也变了，李睿不知道为什么，对温暖有一丝丝的心疼。 情不由所起，不知所终。李睿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温暖这么关注。 只是忍不住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信息。 八月十八这天，李王氏穿戴一新，站门口迎接每一个人。 房间里小，就在院子里摆了两桌。 李长旺，李长昆，李长平俱都到场，令李王氏意外的是，李长平很少露面的大儿子竟然也来了。 李禄一家人全部到场，临来前李禄对李全氏一再警告，不许乱说话。 李全氏愤愤的神情说明了一切。她就说王氏八百个心眼子，平时占便宜也就罢了，这回直接划拉她家去了。 那个扫把星就是傻，就看不出来王氏是贪图她东西？这回好了，这扫把星连房子也保不住了。 李全氏又气又嫉妒的想法别人不知道。 李水英和娘李周氏早早就过去帮忙。 李水英自那次的事情后，很少去找温暖，她感觉不自在。 这回温暖被李王氏收为女儿，李水英不由想，温暖以后有家人了，再也不是那个不如她，需要她一口汤渡命的孤女了。 病愈后的温暖一天比一天好，李水英觉得自己和她站一起很自卑。 什么时候像可怜虫似的温暖已经比她强了？不需要她保护了。 李水英一开始觉得阿奶那样说温暖不对。 温暖有什么东西都没落下她家。 渐渐的，李水英觉得自己的阿奶说的话很有道理。 临近午时，李长贵看到请的德高望重的人都要齐了，问娘是否开席。 李王氏站起，躬身向李长旺等各位族老行礼。 “各位长辈，我王氏李秀云自嫁入李家，恪守妇道，尊敬公婆，教养儿女。 公公婆婆和相公相继离世，我更是战战兢兢不敢行差踏错。 和乡邻，和四舍，我也是真心相处。 三个孩子相继长大，大儿二儿各自成婚，小儿也孝顺。 我没想到，老天把这孩子送来。 暖儿，过来。这孩子初来咱们村，我没有过多关注。 温家哥嫂离世，说实话，我也没为这孩子做过一件事儿。 大家都知道，每一个家都困难，都吃不饱饭。这孩子差点儿饿死的时候，是水英的一碗汤救了她。” 李全氏听到这里得意的仰着头，哼，量你王氏也不敢昧下这功劳。 “我和这孩子相熟只是因为老大伸了一把手，在于赖子欺负她的时候护了她一回。 这孩子就送野鸡，送野兔，教我们辨别草药，给我们买布做衣服。 她回报的是无数倍，这孩子让我心疼。慢慢的，我把她当家人，这孩子，这孩子孤苦无依，我想给这孩子个家。 暖儿，这个家你也看到了，你愿意要这样的家吗？” “我愿意。” “王氏，你可真行！你让温暖舍了她的砖瓦房住你这破屋？ 这孩子要是愿意，有的是人愿意收她，谁不知道这孩子会打猎，有力气？你打的这算盘可是。。。” “住口！”李禄气的喝住了李全氏，怎么嘱咐她的话都白说了。 李王氏没理李全氏，继续道：“这孩子本事大，力气大，自己也能养活自己。 今天我当老少爷们的面说一遍，我王氏秀云虽然是一介妇人，我也信守承诺。 暖儿今天起归我家，她自己所有收入归她自己，她三个哥哥不许以任何名义伸手问暖儿要钱要物。 等暖儿长嫁儿，她自己的东西全部带走，她三个哥哥都要给她准备嫁妆！” 李王氏的话说完，全场一阵静默，没有人愿意家里多一份负担。 李王氏让李长贵等人以后给温暖出一份嫁妆，兄弟三人都躬身答应了。 没有露出一丁点儿不情不愿，他们都认为理所应当。 李成平站起来说：“这是件好事儿，你们都看到这孩子住了新房。 你们应该都知道，盖一个房子事情有多少。 这弟兄三个没让这孩子操一点心。 温姑娘的钱用完了，长贵侄儿没再问温姑娘提，自己拿出二两银子贴补的，这是我亲眼所见。 你们都互相为彼此付出，不求回报，我认为你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只是缺了名义而已。 我有幸见证这一刻，感到很荣幸！” 其他人听到李长贵家竟然拿出了二两银子帮温暖盖房，换他们可做不到这点儿。 李全氏撇了撇嘴，暗哼：“不知道暗中哄了这傻孩子多少银子呢，又拿出来为好人。” 已经是午时，李长旺等人见证，温暖跪地给李王氏磕了三个头：“娘！” 一声响亮的娘唤出，李王氏红了眼眶。 温暖又给李长贵三人见礼：“大哥，大嫂，二哥，三哥。” 见过礼后，温暖孺慕地看着李王氏，眼中闪烁着泪花。 李王氏轻轻抚摸着温暖的头发，安慰道：“孩子，以后你就有家了，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娘说。” 一旁的李长贵等人也看着温暖，看着这个由侄女儿变妹妹的女孩子。 他们也是有妹子的人了，这和侄女儿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们都暗暗发誓，一定护她周全，让她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此时，李全氏心中五味杂陈，她意识到自己可能错过了一个善良的女孩。 而温暖则微笑着回应众人，她知道，自己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家。 李睿走向前：“温姑娘，恭喜你！” 温暖蹲身回礼：“谢谢你。” “姑姑，姑姑！”李兰香姐妹终于等到机会，围过来叫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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