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贵弟兄三个又忙了六七天,才把院子收拾好,房间里都整理好。 在十月二十六这天正式搬进了新居。 张娣的身体已经恢复好了,只是胳膊还没长好。 肋骨不用力不疼,一用力就疼的很。 脸上养的看不出青紫了,李王氏让她们娘四个住在老宅。 李长贵和弟弟们靠东西两面墙用木头搭建了类似粮仓的木仓。 下面离地半米,方便清扫粪便,上下左右结构全部用木头搭建。 温暖那边的兔子已经有四十多只了。 一只母兔平均两个月就能繁殖一窝,有的不到两个月就产崽。 一窝抱崽最少四只,最多十只。 当初李长亮给做的笼子已经很拥挤了。 温暖让大哥把兔子全部挪过去,把她的院子里也搭建和新家一样的木仓。 在老家里也搭建了两个。四t六只兔子一只没卖,全部留作种兔。 温暖算着年前就能卖一批成年兔子了,小兔子长成再留作种兔。 李家刚刚把兔仓建好,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来了。 随着下雪而来的,还有县里的衙役。 村里的锣再一次敲响,这一次敲的让人心烦意乱。 人们再一次聚集在大柳树底下,衙役们没废话,直接读公文。 中心思想就是,上头让修护城河,水面结了冰,又下了雪。 县令体恤民众,让每人交八文免了这次劳役。 村民们震惊了,也有些愤怒了:“天暖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修? 下雪了结冰了,没法修了才下通知,为什么要让我们出钱?” “对啊,每次服役都是衙门里出钱啊,怎么这次让我们出钱?这什么道理?” “对啊,以前每家出一人服役即可,照这样算每家一人出钱就行,怎么还全家都出钱呢?” 村民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村长李成旺一声不吭。 衙役把腰刀抽出来:“喊什么?要造反?都想去大狱里待着? 实话告诉你们,这是上头的意思,老老实实的把钱交了,不然有你们的好日子过!” 说完又去下一个村传达去了,临走前让村长两天内把钱收齐,两天后他们来拿。 这一次大家觉得不对劲了,这税收的太频繁了。 虽然说挖草药挣了些钱,但架不住这样一次次收啊。 谁知道下一次又以什么名目再收税啊。 李长贵又从母亲手里接过九十六文钱。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的心也沉甸甸的。 村民们自把钱交上后,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都觉得头上悬着大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 这天李睿来找温暖,他要出去一趟,多则一两个月,少则半年。 李长平外出一直未归,所以李睿想把李卓托付给温暖照顾。 温暖欣然同意,越相处她越喜欢那个漂亮的男孩子。 李睿递给温暖二十两银子,说这是李卓的生活费。 温暖伸手接过,这是天经地义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睿又对温暖说他骑走一匹马,留下一匹马和马车,让她们出行用。 温暖奇怪的看着平日里话少的李睿絮絮叨叨的交待着。 “怀风,你是出去几个月,不是出去几年吧?” 李睿一下子住了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在这里住了半年而已,却有些放不下了。 不知道放不下家,还是放不下。。。。。人。 李睿看向温暖,小姑娘神色平静,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李睿心里一阵失落,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 “什么时候走?” “啊?啊,明天。” “那保重,祝你一路顺风!” 李睿淡淡的点点头:“多谢!麻烦你了以后。” 转过身去,李睿控制不住的嘴角向上翘起来。 李睿走后,李长青和李柱去和他做伴。 一日三餐在温暖这里吃,早上的训练由温暖接手了。 两小一大这才知道李睿平时对他们的训练有多温和。 寅时就起床,负重跑,围着村子跑二十圈。 跑完回来了蹲马步,蹲完马步,练搏击,对打,射箭。 一直练到卯时未,洗漱,吃饭,然后走去学堂。 他三个不敢有一丝异议,因为温暖和他们一起,甚至是比他们负重还多。 蹲马步比他们时间都长,搏击,对打,招势,射箭,每一项温暖都碾压他们。 三个男孩子有时候都想仰天长啸:“她是女孩子吗?” 村民们悬在头上的石头落下来了。 锣再一次响起来的时候,村民们拖拖拉拉的聚集在大柳树下。 衙役们面无表情的宣读公文,他们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这样的税收,他们也是第一次,却不知道,这在将来会是无数次。 “窝居税,每人八文。” “大人,什么叫窝居税?” “这土地是朝廷的,你们要每天踩,每天走路,所以要收税。” “那我家里人不出门了,天冷在家里窝冬。” “不出门要拿懒居税,每人八文。”衙役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村民们悲愤了,就是说出门要交税,不出门也交。 这各种名目的税收,已经是让他们苦不堪言。 有的人家已经是拿不出来了。 这一次仍然是给了李成旺两天时间收齐。 衙役走后村民们都围着村长,问为什么。 李成旺的腰有些弓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有些苦涩的说:“不要问了,回去准备吧。我也不知道,我和你们一样要交税,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李长贵回家长吁短叹,温暖看到大哥这样,递给他一包钱。 “不要!不要!小妹,我有钱,我愁的是这样继续下去,老百姓没有好日子过了。” “大哥,你拿着,把这钱全买上粮食。 哥,我看我们多存些粮吧,别一下子买太多,慢慢的买。 把家里的钱全部买上粮食。把这些钱也买了粮。” 李长贵解开钱袋一看,一下子又系上了。 温暖把银票递给李长亮:“大哥,你去把这银票全兑换成银子,别让人注意到,我们慢慢的全买粮食。” “小妹。” “大哥,听我的,我觉得这世道要乱了。临时一两年应该是问题不大。 如果继续苛捐杂税,大哥,不信你看,早晚得乱,到那时候,有银子也买不到东西。 趁现在,人们还没回过神来,我们多屯些。” 李长亮被温暖分析的失魂落魄。 他下意识的就去找李王氏,把银票和银子全放在李王氏面前。 并把温暖的话和李王氏说了一遍。 “你妹妹是这么说的?” “嗯,娘,这些年来虽然说艰难,可从没有这样过,难道真要乱了吗?” “老大,听你妹妹的,她是受过张仙点化的。 记住了,别声张,千万别露了风声。 要不然让村里人知道了,没的吃了,你给谁不给谁?” 李长亮点点头,自此,李长亮和李长春晨时出去,黄昏回来。 很快屋子里就堆满了粮,这也不是办法,有来串门的一眼就能看到粮食。 兄弟们一商量,挖地窖,存粮食。 地址就在后院,一开始不好挖,挖开被冻的地层就软和多了。 就在衙役又一次来下公文的时候,这次不是要钱,是征粮。 边关危急,军士们守关要吃饭,朝廷下令,再次征粮。 村里人有人交不出来,被抓进大狱后。 李长亮弟兄三人加快了速度,在后院挖了一个大地窖,怕塌陷了,用砖砌了起来。 怕潮湿坏了粮食,周遭全部用油纸包起来,中间还留有一个通风口。 就在一棵树旁,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村长李成旺和村里人给那户交不出粮的李愣子凑齐了粮食。 交上去把李愣子赎了出来,村长把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李愣子送回家。 村里人给他凑了粮食,不能再给他凑钱治伤。 谁家也没有多余的钱粮,能凑粮也都尽到仁义了。 没几天功夫,李愣子就伤重不治死去了。 留下老母和妻儿哀哀哭泣。村民们帮着把丧事儿办了,兔死狐悲。 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不会和李愣子一样。 温暖找到李王氏:“娘,我想和您商量件事儿。” “暖儿你说。” “娘,我想让村里人都喂兔子,娘,我不是滥好心。 娘,如果村里人都没钱没粮了,我们家有吃的有喝,您想,他们会怎么样?” “他们会孤立我们,攻击我们。开口借,借给谁不借给谁?都是乡里乡亲的。 暖儿,你想的远,想的透彻,闺女,娘听你的。” “嗯,娘,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我做的欠妥当的时候,娘您的指点我,提醒我。” “好,闺女啊,娘白活了这些年,看事儿不如你啊。 这事儿让你大哥去和村长说,让村里人自愿,如果不愿意喂兔子的困难的时候也不会怪到我们头上。 我们也不至于吃喝都要偷偷摸摸。” 李王氏把李长亮叫过来,告诉了他温暖的话。 李长亮深以为然,立即就去了村长家里,告诉了他这件事。 村长李成旺正为村里人的生计发愁。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村里很多人要背井离乡出去讨饭了。 李长亮把话一说,李成旺大喜:“亮子,好样的,叔没看错你,你们家又救了村里人一次。 喂,都得喂,没粮食了还可以杀兔子吃!哈哈哈,天天吃肉也不错!” 李成旺露出久违的笑,他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李成旺不是拖沓的性子,立即跟着李成贵来到他家看了李成贵家的兔子。 兔子已经有六七十只了,李成旺没想到李长亮不声不响的喂了这么多。 他看到的不是兔子,是一盆盆肉,一串串钱。 李成旺立即去了大柳树底下,这次的锣敲的又响又脆。 村民们听到急促的锣声,吓的披上棉衣都跑了出来。 都迅速的跑到柳树底,谢天谢地,没有衙役,只有村长笑逐颜开的站那里。 “村长叔,咋了?” “村长伯伯,什么事儿?” “好事儿,长贵家喂的兔子,问你们愿意不愿意喂,兔子不吃粮食,只喂草料。 想喂的就去长亮家看看,买他家的种兔。 不愿意喂的穷死别哼哼!” “啊?还要花钱买?”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屁话!人家长贵是你爹啊还是你娘?人家的东西就要白给你? 你腚比脸白?真是,你有这本事怎么不朝官差使?德性! 好了,想喂的自己去看!” “村长叔,那喂大了长贵家收吗?” 李成旺头像被揭了盖一样疼,他平静下来,滚烫的心也凉了下来。 “我再说一遍,兔子你们爱喂不喂,以后人家吃肉喝汤你们别在旁边哼哼。 我多余替你们操心,我真是闲滴。 人家长亮是你爹呀?你养大了人家长亮再替你卖?欠你的哦? 都滚滚滚!我真是多余找气生!你们就是穷命我告诉你们!” 李成旺气的拎着锣去了李长亮家,花了一百二十文买了一公五母回家去了。 有的村民还在观望,和李长亮关系好的都买了种兔回家按长亮的法子建了兔舍。 陆陆续续的买兔子的多了,只有少数几户没买。 李长亮家的青年兔子售卖一空,一共卖了二两零八百八十文钱。 温暖的青年兔子也在里面,这兔子都是温暖的功劳。 李王氏把家里人聚一起,把话挑明了:“以后温暖的收入归她自己,以后就是她的嫁妆。 家里的兔子卖了,温暖和三个哥哥一样分钱,大头归公中。 等温暖出嫁公中出一份嫁妆。” 李长亮弟兄三个没有任何异议。 李白氏觉得给温暖再多也不为过。 李张氏就是有不满意也不敢吭声。 温暖看看李王氏,她没说推辞的话,娘对她的维护,她心里知道。 两世为人,她才知道有娘的滋味儿。 事后李王氏对温暖说:“暖儿,有些事情就要摆在明处,是人都有贪念。 谁也不能免俗,你哥哥们也一样。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不想你哥哥们把你的付出视作理所应当。 暖儿,娘希望我的暖儿一辈子和你哥哥们相亲相爱,让他们护你像护他们的孩子一样儿。” 温暖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靠在李王氏削瘦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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