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只错了这一次

赵睿披星戴月的赶路，终于在凌晨赶到了兴隆屯。 赵睿直奔温暖的宅子，路过李长亮家，看到门外许多人在。 赵睿赶紧的翻身下马，院子里传出来的哭声让他顾不上李成旺的跪拜大礼。 赵睿进院子，李长亮几个人已经披麻戴孝，跪坐厅堂。 厅堂正中放着一口乌黑的棺材。 棺材前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摆着三色供品。 桌子前放着一个瓦盆，盆里正燃烧着纸钱。 他日思夜想的人儿正满身缟素，边往盆里添纸边哭泣。 这是赵睿第一次见到温暖流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姣白无瑕的下巴上滴下。 赵睿的心都跟着揪疼起来，他真的受不了一点儿温暖伤心。 赵睿拈香上前一拜，旁边有人接过去。 李长亮等人跪拜还礼，赵睿轻声安慰：“节哀顺变！” 温暖这才听出是赵睿，她抬头看了赵睿一眼复又低下头下。 赵睿被温暖这一眼看的心凉了半截，这一眼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赵睿不敢怪温暖，暗骂自己自作自受。 谁让自己把事情想的简单，自作主张的。 事情出了还不赶紧的坦白还企图隐瞒。 被发现了还不主动承认错误还强词夺理，明知道暖儿不是以夫为荣的女人。 她的荣光完全可以自己挣得，自己的那点儿别的女人眼里的优势，在暖儿那里啥也不是。 赵睿轻轻的在温暖身边蹲下：“暖儿，别太伤心了，你这样，我。。。岳母在天之灵会心疼的。” 温暖没接他的话，只是不停的往盆里填烧纸。 李长亮作为长子，只能跪灵几刻钟，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做。 发燋水，点穴，发道头，烧纸马，都需要他领头。 李长亮出出进进的，看着温暖伤心的小脸发黄，实在是不放心，抽个空子和赵睿说：“妹夫，你劝着点暖儿，别太伤心了，她又怀着身孕，可不能哭狠了。” “嗯，好，什么？什么怀着身孕？” “啊？暖儿有身孕的事儿你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暖儿，暖儿竟然有孕了？” 赵睿不知道脸上该摆什么表情，高兴吧，满室悲伤，悲伤吧，他又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暖儿腹中有了他的骨肉。 有了一个他们两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他两个人之间真正的有了羁绊。 赵睿想和温暖说声辛苦了，看她悲伤的样子又觉得不合时宜。 赵睿暗想：等岳母丧礼结束吧，结束了他好好的赔罪，好好的陪陪暖儿。 李王氏的娘家来人了，亲近的已经没有了，只来了旁支的两房人。 李王氏的这两个远房堂兄弟家境并不好，经过战乱，家里人去了好几口。 自新皇登基，各种优民举措之下，才刚刚缓过来，身上穿着他们认为最好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 他们也听闻堂姐的孩子们出息了，当大官了。 孩子们让他们来走动走动，堂姑姑指头缝漏点儿，也够他们吃的。 被他两个严辞拒绝了：“人家能当官，是人家拿命换来的。 现今新皇废除了苛捐杂税，只要咱肯干，总能活下去，怎么能想着不劳而获呢。” 两个人站在灵堂里，大大方方的拜了李王氏，又从怀里掏出奠仪。 李长亮上前郑重的接过，这可能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李长亮招呼着两位堂舅舅，并和他们说了李王氏的遗愿，当天发丧，并征询两位舅舅的意思。 李王氏的两位堂弟一听是堂姐的遗愿，也没反对，死者为大。 他们只是和李长亮提出了亲自为堂姐抬棺，送堂姐最后一程。 李长亮哪有不应的，邱蓝氏捧着白布条过来，给两位王家舅爷系在腰间。 院子里抬棺的架子已经搭好，王家三位舅舅，李长春，李长青，李顺。 告假回来的李梁，还有村民李良才。 还差一人，赵睿腰间系上白布条，打算亲自抬棺。 李梁和李成旺还有李长亮拼命阻止：“王爷，不可！您是千金之躯，不能抬棺。” 两位王家舅舅没想到这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竟然是王爷。 几个人相劝，赵睿又执意要抬，正争执之时，温暖出来了。 “村长伯伯，大哥，在这里没有王爷，只有姑爷。 一个姑爷半个儿，让他抬，不要误了吉时。” 温暖发了话，李成旺等人不再相劝，都默默的退到一边。 赵睿特别的感谢阻止他的人，不阻止这一下，暖儿都不正眼看他。 现在说出姑爷两个字，说明暖儿还打算要他。 赵睿努力维持住脸上肃穆的表情，强力忍住心底的雀跃。 李成旺没想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竟然能帮一个命妇抬棺起灵。 这是绝无仅有的事儿，这足以看出王爷对将军的爱重。 李成旺大喝一声：“摔盆！起灵！” 李长亮大喊一声：“娘啊，您上西南。”边说边用力把瓦盆摔碎，然后放声大哭。 棺材被缓缓抬起往墓地走，女眷们在后面开始放声大哭。 男人们抬棺走一段路后，女眷们被拦下，原地哭灵。 男人们抬棺不能停，要一直抬到墓地放入墓坑入葬。 女眷们原地哭一会儿，就被帮忙的邻居叫停。 她们要准备菜籽，芝麻籽，祭品，扫帚去圆坟。 李白氏打头前面走，温暖在三位嫂嫂后面，李兰香姐妹在温暖后面。 最后面是身着孝衣的仆妇们，乌奂奂白茫茫的一大队人。 女眷们到了墓地，李王氏已经和李父葬在一起，并起了坟。 女眷们过去围着坟左三圈撤一次菜籽，右三圈撒芝麻籽。 扫帚左三圈右三圈扫一扫，李白氏边扫边嘴里念念有词。 扫完后，摆上祭品，摆上纸扎的车马，金山银山，聚宝盆，摇钱树，纸扎的男仆女仆。 李白氏哭喊一声：“娘啊，您开门，把您的东西收进门。” 李长亮用火石点火，纸扎的祭物燃烧后，女眷们开始哭坟。 祭物燃烧殆尽了，所有人跪地磕头跪拜李父李母。 其实葬礼繁琐的很，笔者就不一一叙述了，只写其中的一部分。 至此葬礼全部结束了，孝子孝女扔掉手里的哭丧棒，解下麻绳，脱掉孝衣。 所有的人都往回返，李王氏的葬礼，全村人几乎全都出动了。 李长亮托李梁特地去县城酒楼聘请了一位大厨，来给准备素席。 大厨带了两名伙计，早早的就开始准备。 素席，顾名思义，全是素，是不允许有肉星出现的。 但是又不能做的太寒酸，所以大厨们就研究出了素鸡，素鸭，素鹅。 用各种菌子，各种调料，用豆制品制作的素鸡素鸭，味道几乎和真的一样。 众人都回到家，在大门口有一个大盆，里面放有铜钱和香菜菠菜，这是用来洗眼睛的。 男宾们都落了座，女人们开始帮着摆筷子上菜。 至此赵睿才有时间去内院找温暖。 赵睿打发丫环进去通报，却被出来的丫环告知，王妃娘娘累了，需要休息。 李白氏等人也在里面，赵睿不好直接闯进去。 李成旺过来请王爷上座，赵睿无奈先去坐在了座位上。 直到开宴，赵睿也没有见到温暖出来。 赵睿犹如五爪挠心，又担忧又心急。 赵睿食不知味的用完饭，也顾不上别人的寒喧，再次来到房间前。 丫环告诉赵睿，温暖回了她自己的宅子。 赵睿又赶去温暖的宅子，却仍被拒之门外。 赵睿直接进了里间，挥手让丫头们出去。 李兰香姐妹也连忙避了出去。 温暖疲惫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赵睿心疼的过去，坐在床边：“暖儿，你很累吗？难受吗？想吐吗？” 温暖没抬头，闭着眼睛说：“嗯，很累，所以你出去，我要休息。” “暖儿，你别生我气了，再气坏了身子。” “你根本不值得我生气，听不懂人话吗？出去！” “好，好，我出去，我再说一句，暖儿，我已经处理好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温暖直接不答话，她心里烦闷无比，胸口有灼烧的感觉。 胃里一阵翻腾，温暖再也忍不住，猛的起身呕吐起来。 丫头们被赵睿赶出去了，赵睿手忙脚乱的拿过痰盂，轻轻的拍打温暖的后背。 温暖吐的昏天地暗，她感觉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好容易吐完了，赵睿把痰盂放一边，喊人把痰盂拿出去。 他亲自给温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温暖。 温暖接过喝了几口，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暖儿，怎么吐的这么厉害？我们回京城，太医院有妇科圣手，我们让他瞧瞧好不好？” 温暖吐的难受，又被赵睿嘟嘟的心烦，忍不住喝道：“住嘴！滚出去！” 赵睿猛地怔住了，他受伤的看着温暖，脸慢慢的涨红了。 可是看到温暖苍白无力的躺在那，心又疼了起来。 “暖儿，再喝口水好不好？”赵睿提着心问。 温暖实在是难受的不行，闭上眼睛不理赵睿，却也没再说赶走他的话。 赵睿暗暗的吁了一口气，温暖撵他出去，他是又难堪又心慌。 温暖多日陪李王氏，好久没好好休息了，她躺床上，没一会儿沉沉的睡着了。 赵睿轻轻的躺在温暖身边，贪婪的嗅着温暖身上的气息。 手悄悄的伸出去，握住温暖的手，满足极了，就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赵睿在心里暗暗的想：“暖儿，我知道我行事不谨伤了你的心。 暖儿，不管你打我还是骂我，我都不会离开你。 没有你，我觉得生活没了意义，这些天看不到你，晚上我都睡不着觉。” 赵睿握着温暖的手，闭上眼睛，竟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温暖睡了一觉醒来，才发现赵睿在她身边睡着了。 温暖这才发现赵睿削瘦了很多，英俊的脸颊凹陷了进去。 温暖其实并没有多生赵睿的气，他的行事符合古代古人的作风。 他们中间隔着几千年的理念，他这次处理了，下次呢？下下次呢？ 温暖不敢冒险，她前世被亲人伤透了心。 好容易再活一世，她不想再遭受那样的噬心之痛。 温暖坐起来的动作惊醒了赵睿，他孩子气的不敢睁眼睛，怕被温暖撵出去，赖一刻是一刻。 渐渐的，他躺不住了，他觉得温暖的目光长时间的停留在他脸上，那感觉，绝不是以前的欣赏。 赵睿猛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好似下了什么决定的温暖。 赵睿的心猛的跳起来，无端的慌的不行。 他猛的把温暖揽在怀里，吻着温暖的发丝：“暖儿，我们有孩子了，我们要当爹娘了。” 温暖在赵睿的怀里，有些贪恋他的怀抱。 她在赵睿怀里静静的趴了一会儿，让自己软弱一会儿吧。 待了片刻，温暖抬起头来，对赵睿说：“你坐开些，我们谈谈吧。” “暖儿，我都处理好了，暖儿，是我不好，不该怕拂了皇叔的面子而答应了他。 暖儿，我错了，我真错了，暖儿，我们有孩子了，以后我们好好生活好不好？” 温暖真想答应好，可是她不敢冒险，她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古人，这个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怕万一以后，赵睿再有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前世亲生的都能为了利说抛就抛，她真是不敢再遭受一次。 “赵睿，有些事情不是你说没了就风过无痕了。 我们都是大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我们分开吧，你可以去过随心所欲的生活，我也。。” “不！不要！没有你，我哪来的随心所欲？暖儿，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保证，暖儿。” 赵睿心慌的不行，他能感觉到温暖说的是真的。 他的心疼的不行，赵睿眼含热泪：“暖儿，没有你，我不行，不行。” “没有什么行不行，谁离了谁都能活，你是王爷，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行。。。” “没有你的日子叫什么生活？暖儿，求你，我只错了这一次，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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