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委大院，上任没几天的县长朱志新亲自到楼底迎接。与乔岩握手的时候，刻意用力一握，并意味深长地看了几眼，似乎在传递什么。 上了楼，朱志新将他们带到书记办公室对面的会客厅，等了十几分钟，刘昌明才推门进来，直奔潘志刚握着手道：“潘处，实在不好意思，刚接了市里的电话，处理了点紧急事，久等了吧。” 都是官场的人精，这种低劣的说辞日常使用频率极高。潘志刚打量着对方，似乎从飘忽不定的眼神中看出些许端倪。笑了笑道：“刘书记公务繁忙，我们也是不得已叨扰，不耽误吧？” 刘昌明赶忙道：“怎么会耽误呢，巴不得你们每天来呢。那么多部门我谁都不盼，就盼咱娘家人。只要你们一来，说明产房传喜讯，有人要升了。这是好事，是组织对雄关县最大的肯定和认可。” 客套了一番，潘志刚道明来意。刘昌明双手耷拉在肚子上，看了看乔岩道：“昨晚得知乔老师马上要成乔书记，我心里特别高兴。他原本就不属于这里，志向也不在此，回归政界是最好的选择。说明组织没有遗忘他，关心爱护每位同志。” “乔岩老师当初来雄关县支教时，主动要去最艰苦的三河庙乡中学，我得知后深受感动。有的支教老师在县城都叫苦连天，而他却一点怨言都没有，真真切切待了半天。有这种吃苦精神，高尚情操，心系教育，牵挂群众，无论到任何岗位都能干好。我对省里的决定绝对拥护和支持，同意推荐乔岩同志为县委书记人选。” 不等发问，老江湖刘昌明已经表明了态度。潘志刚笑了笑道：“刘书记果然政治觉悟高，始终与上面保持一致。既然你都表明态度了，那咱们就直奔主题吧。抓紧点时间，我们还要去广川市。” 考察期间，刘昌明把潘志刚叫到了办公室，单独聊了四十多分钟。结束后，不顾挽留吃午饭执意离开。刘昌明亲自送下楼，目送驶出县委大院。 潘志刚走后，乔岩走到面前道：“刘书记，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配合，那我也就先回去了。” 刘昌明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将其叫到一边道：“乔老弟，我在雄关县快三年了，做了点实事，但不多。不是我不想干，而是很多因素叠加起来没法干。不管你将来是否在雄关县，维持稳定，维护团结是首要的。咱们之间交集少，对你平时关心也不够，如有做得不到位的，还望多多担待。” 听得出，刘昌明基本猜到了乔岩的去向，潘志刚不可能和他说。乔岩淡定地道：“刘书记，我去哪里，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很感谢您的一番肺腑之言。至于其他的，不存在。” 刘昌明眼神有些凌乱，叹了口气喃喃地道：“也不知省里如何安排我，不管怎么样，我得站好最后一班岗，要不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不必了，以后再说。” 从县委大院出来，乔岩来到一家小饭馆简单吃了口，便往省城折返。沿着省道来到隔壁怀南县上了高速，准备往夏州方向匝道拐弯时，临时决定让袁杰拐到棠州方向。 走到省界时，乔岩突然让袁杰靠边停车。袁杰以为要方便，道：“乔书记，前面就有服务区，要不您再忍会儿，这里停车很危险。” “靠边停。” 袁杰只好停下，乔岩从车上下来，看着对面一大片空地陷入深思。拿出手机多个角度拍了几张照片，指着前面道：“袁杰，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袁杰方向感比较强，刚才走了一路明显是折了回来，道：“是雄关县吧。” 乔岩点点头道：“雄关县三河庙乡，我来过这里。仅仅一条河，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如果这里修建一个高速出入口，也算结束雄关县无高速历史。” 袁杰明白了，查看四周地形道：“如果要修建，肯定要跨河，说不定匝道就在河面上，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如果再往前移一点，再跨桥修过去，成本要大大降低。” 乔岩相信历任领导都争取过，估计都被高昂的费用给劝退。道：“我们脚踩的地方是东岭省棠州市福川县，如果要修建，就要征占别人的土地，何况这一段高速已经属于东岭省，牵扯到两个省，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袁杰又往前看，进入南江省省界直接穿隧道，出去后就到了怀南县。道：“既然这边难度比较大，那就从怀南县修个匝道，接到雄关县。” 乔岩笑了笑道：“不要质疑桥梁建造师的智商和水平，我们能想到的他们早就想到了。从隧道出去就是崇山峻岭，一直到怀南县才有平缓的地形。如果想引到雄关县，必然要翻越大山，那造价成本赶上修高速了。再说了，下了山后已经离怀南县高速口不远了，总不能在这么短距离修建两个出入口吧。如果要建，这里是最理想位置，穿过河就过去了。” 乔岩还有更大的想法，暂时没说出来。袁杰那有这脑子，听着都头疼。就在这时，一辆警车拉着警报驶了过来，俩人赶紧上车驶离。 “从下一个路口下高速，掉头去景阳市。” 潘志刚推心置腹的话给乔岩带来很大启发，他决定去拜访一下老领导张书堂。自从去了南江大学后，几乎很少联系。即便联系，也是客套几句，仅此而已。如今，对方马上要升迁，顺便过去看一看。 快到景阳市时，乔岩给张书堂发了条微信，约他晚上见面。过了许久没反应，猜着可能在忙，先到酒店住了下来。五点左右，对方回过来电话，简单闲聊了几句，爽快答应，说晚些时候有人会联系。 乔岩本来应该去张书堂家里看看的，妻子王淑琴对他一直很关照。自从那次挑明和张萌萌的事情后，联系就越来越少了。想了想还是算了，见了面不知该说些什么，还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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