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比起来纠结这个，不如换个思路，来猜猜看，原本的第五轮，是二十进十的阶段，到现在为止，还有多少人呢？”燕知春又问。 宋逸反问：“什么意思？” 燕知春摆摆手，说一句“走了，我怕传染上恋爱脑”，便抬腿离开，没再多说一句话。 宋逸还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有些许空白。 那些原本的违和感，也像雨后春笋般，在此刻刚“雨水”淋湿，便接连冒出来，带着尖锐的刺。 他在沉默中，缓慢低下头，擂台已经结束，观战的众人散开，彼此说着话，在笑声中离开这里。 “你还好吗？”随月生问，这位好心的主角啊，不会丢下朋友不管，自然是在喧闹当中，没有选择离开，反倒是向宋逸，并且表达关怀。 宋逸又沉默两秒，说：“有星尘死了，他看上去还是个孩子。” 最糟糕的是……他没有觉得多气愤，比起来吞下鱼刺，更像是在进餐中，吃到有刺的鱼肉，正在用舌头分开它们。 但宋逸不该是这样的。 “是啊，”随月生说着，点点头，颇为遗憾地讲：“我看过他的比赛，这孩子有很强的，有点可惜。” 说完后，随月生看向宋逸，像是意识到什么，又补充道：“但战斗和死亡是难免的，别太难过了，这是在资格认证时，我们就知晓的事情。” 是啊，同样是在最初时，燕唱月不愿意给他认证的原因之一。 “也许吧，在我们的身体里面，都住着一只怪物。”宋逸说着，右手搭在自己心口，缓缓呼出一口气。 是兽化在影响他的观点，还是星尘注定会面对的情况，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他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够意识到问题，自己在轻视死亡。 尤其是星尘的死，在不知不觉之间，他接受彼此厮杀的设定，能够轻松选择杀死别的星尘，也可以接受自己被杀死，即使刚才想报仇，也是“他杀过一次，我要杀回来”的想法。 在对视中，随月生摇摇头，先挪开视线，向暮云投去求助的目光，但也只是收到一个无奈的笑。 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星尘更了解星尘，随月生不懂宋逸的话，但暮云却有所感受，有关于清醒的怪物这件事。 他们三个陷入沉默，几秒后，宋逸说： “也不早了，你们可以先回家，不用担心，燕唱月会来接我的。” 有他这句话在，随月生松口气，勉强的社交到此为止，他们照例说出告别的话，在这里分开。 随月生二人离开后，宋逸没有等多久，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燕唱月便出现在眼前，换做平时，应该有一个拥抱，过于还会有更多话语。 但在对视的瞬间，燕唱月像感知到什么一般，连笑容都收敛些许，在一句“我们回家”之后，两人难得陷入安静中。 他们向前走去，一前一后，保持着细微的距离，燕唱月又迈出两步，忽然侧过身，握住他的手，才继续向前走。 宋逸的指尖微动，反握住燕唱月的手，在沉默当中，他们手牵着手，先回到家中。 大门无声的关闭。 宋逸抽回手，在燕唱月转身时，他先向前一步，朝对方展开手臂，做出拥抱的姿态。 燕唱月没有拒绝。 如今是深夜，管家似乎已经休息，室内的光线昏暗，他们停在玄关处拥抱，彼此的呼吸在近距离下，比往日更加清晰。 宋逸缓缓垂着头，将面颊埋下来，他的鼻尖随着呼吸，蹭过燕唱月颈处，在亲昵的举止中，他的失落不再遮掩。 气氛略显沉闷，燕唱月抬起手，没有询问，甚至没有言语，只是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揉着他的头发。 宋逸闷声问：“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燕唱月笑出声来，认真地答道：“没错，我永远不会欺骗你。” 宋逸又问：“你知道那些……家族对平民神选者下手的事情吗？” 他的声音越发干涩，即便艰难地讲述出来，心里也会传来一声叹气，即使燕唱月不回答，他也是知道答案的，这种明知故问，实在是没多少意思。 燕唱月也的确说：“知道。” 但尾音刚落，燕唱月反问道：“有人需要自由，有人工作，比起来自我意愿，有时候安全和温饱也是一种选择，就像是有人不想上班，但需要工资一样。” 宋逸正要反驳，又觉得没问题，但好像…… “你不要偷换概念，我听到一些消息，家族里有些神选者不是自愿的。”宋逸说。 燕唱月再次反问：“那么，你觉得所有人工作都是自愿的吗？” “也许我可以换个说法，你觉得迫切需要工资，来支付什么，或者来维持什么的人，会轻易选择自由，来放弃稳定的工作？” “某种程度上，一些家族无非是黑心公司，趁机欺骗神选者，将他们带回家里，签下违约金高昂的合同。” 燕唱月停下来，偏头凑近宋逸，而从刚才开始，在他们的争辩中，胸口随着话语，与对方的接触，两人在不知不觉间，稍微拉开些距离，现在燕唱月一靠近，又太过于近了。 柔软的唇蹭过皮肤，燕唱月再次开口，温热的呼吸离开舌尖，落在宋逸的面颊上，带着些许暖意，让夜色都重新染上暧昧。 “抱歉，的确有些漏洞，违背了我的意向，但也是我的错，我太过于自信，没有及时发现，我会改正的。” 燕唱月说着，尾音放得更轻，像是还有后续，也像是意有所指。 宋逸下意识说：“我会监督你的。” 语速又快，态度又坚定，那点笨拙的单纯，刚被打击过，却重新复苏了，还显得更胜一筹。 这话刚讲出来，燕唱月就弯起唇角，那低低的笑声，也随着呼气，缓慢划过宋逸肩窝、脖颈、耳朵…… 燕唱月抬起头，缓慢收敛笑声，去亲吻他的鬓角，声音更为温和。 “好，那就请你注视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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