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琳离开，助理导演理所应当的在她的简历上画了个叉，刚要把简历丢在一旁废置的篮子里，孤森华却忽然开了口，“a角色不用试了。” 助理导演懵了，“啊？” “定万琳。” “啊？！” 助理导演疑惑的反问，转而又觉得自己逾了矩，只得赶紧点头，悄悄的又把万琳的简历捡回来，“啊，好。” 孤森华关掉了a角色房间的屏幕，助理导演看在眼里，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 他知道万琳是孤导硬塞进来的关系户，可试镜试成这样还定角色，未免太儿戏了！ 这部戏是他作为助理导演和孤导合作的第一部戏，对一个导演来说，作品就是履历和口碑，孤导是大导，偶尔有那么一两部口碑没那么好的戏也无伤大雅，可对他来说不行啊！ 他这还没起步呢，不能让万琳给他折在这部戏里啊！ 其他房间的角色又试了两三个，孤森华都很快的过掉了，他在一旁忍不住轻声开口，“孤导，a角色……要不我们再看看？” 孤森华回头，他诚惶诚恐的笑，生怕得罪了孤森华，“我就是怕她到时候在屏幕上太突兀，让观众出戏，影响咱们戏的口碑。” 孤森华还是没说话，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冒进了，可话也说到这儿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您看，首先万琳的形象和角色就不大符合，这个角色虽然是个配角，但在戏里起到个串联剧情的作用，还挺关键的，要从少女时期就开始演，这万琳28了，演少女的话……而且您看她之前那些作品，正经演员谁谁演网大啊……” “摄2，摄2。” 孤森华并未理会他，而是拿起对讲机开始呼唤摄制组，很快对讲机就传来了声音，“是，孤导。” “把刚才a角的近景画面截一段出来，调高亮度，加柔光，投到a角屏幕上。” 孤森华的语气冷冷的，没有愠怒之感，可助理导演却冒出了丝丝冷汗，他有些心虚的笑，“别，不用，孤导……” “投过来。” “好的，导演。” 孤森华抬手打开a角色已经关掉的屏幕，不多时，屏幕上开始播放短暂的画面，助理导演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是因为调整过的画面唯美至极，也因为画面里的万琳…… 灵气十足。 她闭着眼，高中低的dol音是背景音乐，不断重复，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可眼眶却泛着淡淡的红，二者相融，悲伤到了极致，宛如个内心热闹喧嚣，却无法在现实里与外人诉的孤独症患者。 她悲伤的眼泪溢出了眼眶，却没有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只是浸湿了她长长的睫毛，短短几秒钟的镜头，助理导演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疼了！ “这……” 怎么可能！ 这是万琳？那个网大都演不好的花瓶？！能做出这样有层次令人动容的表演？！ 根本不可能啊！ 助理导演瞠目结舌，孤森华嘴角挂了一丝莫名骄傲的笑，抬手再次关掉了a角色房间的屏幕，助理导演这才回过了神，“孤……孤导，是我的错，我真没想到……对不起……” 助理导演喋喋不休的道歉，孤森华没有再开口，只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再次关掉了a角色房间的屏幕。 赵之余小跑着从会议厅出来，众人看她的目光里难免都带了些讥笑，毕竟她刚才在会议厅里如同士兵原地立正那一幕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赵之余倒是不怎么介意丢脸，但她很介意所有人都看着她，这让她不舒服，拉过等在一旁的晓冉小跑着出了门，腰一弯就钻进了车里。 “你刚才……怎么回事啊，姐？选角组的导演可坐在那儿呢！” 晓冉一上车就着急的问，想起刚才赵之余在会议厅里的所作所为，尴尬得脚趾抠地，赵之余也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七八台……” 七八台摄影机对着她，她怎么可能说得了话？！她没有当场暴毙就是万幸了！ 在房间里也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演，做的功课都喂了狗了，还没想好怎么演人家就让她滚蛋了！ 可这些话她又不能对晓冉说，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走吧走吧，回去吧，唉，以后……这样的丑，咱也别来出了！” 她丧气的抬起手捂住脸，自责得无法言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当赵之余的时候，她一事无成，拼尽全力找了个月薪两千的工作，在公司里也只是个跑腿打杂的。 她无数次安慰自己，你无能，笨拙，是因为没有给你学习的机会，你从没得到过任何倾斜的资源，所以你没有任何本领可以傍身。 可成为了万琳，每天上着精英课，起早贪黑，一分一秒也没闲着，她还是一事无成。 看起来，老天爷让她成为万琳，只是为了让她明白，她的多余，并非因为身份，而是她这个人本身。 挫败的眼泪即将从眼角滑落，晓冉的手机及时响起，赵之余抹掉眼角的泪水假装看窗外，却听见晓冉惊诧的声音，“什么？！啊……好好好，我们会的会的，谢谢！哦……好，我知道了，谢谢！” 赵之余错愕的转头，晓冉笑得脸上仿佛盛开了朵太阳花，激动的抓住赵之余的手，“姐，成了！让我们回去准备签合同，下个月就进组！” “成……什么成了……进什么组？” 赵之余的眼角还挂着泪，懵懵的看着晓冉，晓冉笑起来抬手给她抹掉眼泪，“哭什么？成了！角色定下来了，下周咱们就进组开拍了！” “进组开拍……你的意思是……” “对，定下了，正式合同发到公司邮箱了，咱回去就签！” 签合同……这么说，二十万……到手啦？！ 赵之余后知后觉的喜极而泣，边哭边笑的伸手把晓冉揽入怀中，“太好了，我还以为……太好了！” 她表现成那样，她还以为她不止要从这里滚蛋，连带着万琳也要被她害得从娱乐圈里滚蛋了，没想到…… 她抱紧了晓冉，感激又诚挚的开口，“虽然他们眼睛瞎了才选上的我……但我一定会尽全力，好好学习好好演的！” 被她紧紧抱着的晓冉愣了一瞬，她跟在万琳身边好几年，万琳从来没有和她如此亲密过，可听着万琳说的话她又觉得好笑，她也忍不住抬手抱住她，“怎么叫眼睛瞎了才选你……你好着呢，姐，自信点！虽然咱之前演的片子确实也不太行……但那不是因为咱们没碰到好资源吗？你看，孤导这不是慧眼识珠了？！” 晓冉轻拍着赵之余的背安慰道，虽然心里也明白拿到这个角色跟林岚脱不了干系，她忽然想起刚才电话里工作人员让她给万琳带的话，赶紧把赵之余从怀里扶起来，“对了，刚才工作人员说，孤导专门让我转告你，说让你带着情绪进组。” “带着情绪进组……” 赵之余轻声重复，激动让她的脑子丧失了思考能力，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笑着再次把晓冉抱进怀里，“带带带，他要什么我都给他带去！” 二人高兴的在车上抱着哭哭笑笑，感激的泪水沾湿了赵之余的眼角，纵然她知道，这一瞬间她得到的一切，都是万琳本来就应该得到的。 可她还是喜极而泣，因为她赚到了二十万，也是因为她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或许她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有那么一点用的。 至少，万琳的人生，并没有在她的影响下一蹶不振，她帮万琳，得到了应该得到的。 她好似，也不完全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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