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的航班上,婉晴坐在经济舱靠窗处,思绪紊乱。一路上她几乎没有睡觉,也没有吃什么东西。 空乘送餐时,她总是摆摆手,说自己不需要。但空乘小姐还是递给她一份餐食,婉晴放在了一边。 回国的大部队中,老人居多,她座位前面的老头总是不自觉地将椅子靠背放下来,这老爷子确实是图了个舒坦,婉晴被挤压得几乎没有了空间。 “妈的,人走了背运,喝凉水都塞牙!看我无依无靠,你这个老头子就为老不尊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婉晴越想越生气。可是这老头子一点都不消停,一会儿放倒座位,一会儿又突然站起来。而且感觉他胃口超级好,不停地在吃着,喝着。 “老先生,您看,这吃饭的时候,您也把椅子背儿缩回去吧?您这样的话,我可怎么吃饭啊?”婉晴终于爆发了。 “我看你不是没吃东西吗?”老人不咸不淡冷冷地说,好像他的屁眼已经看见婉晴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您差不多就得了,大家都相互考虑一下彼此,您舒服了,怎么就不考虑别人呢?”婉晴没好气地说。 这老头子看来是生气了,当他老伴在一旁说:“先收起来一下,一会儿睡觉的时候再放下吧。”老头竟然怒了。 “你管我?烦不烦?头发长,见识短!” 老头子没有给老太太一点面子,而且捎带脚儿也把婉晴给骂了。 老爷子转过头来,极不耐烦地看了婉晴一眼,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不情愿地稍微调直了一些椅子。 婉晴感到有些瞌睡,刚打了个盹儿,感觉到座椅又被放倒了,这次比之前还要低。她感到非常不舒服,被压得几乎无法动弹。她意识到,这种“变老的坏人”不仅是坏,而且有些变态。假如再次请求这老家伙,恐怕无法解决问题。于是,她按下了呼叫按钮,等待乘务员过来。 “先生,您好。为了确保后排乘客的舒适和安全,请您在餐食时间和飞行过程中适当调直座椅。谢谢您的合作。”空乘十分礼貌地告诉前面的老爷子。 老爷子感觉受到了冒犯,虽然很不情愿地调直了座椅靠背,但恶狠狠地回头瞪了婉晴一眼。 “来,坐我这里吧。”靠过道的中年男人冲着婉晴说。 “谢谢你!不麻烦你了!我这样还行。”婉晴谢过对方。 和这位男人隔着的中间坐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女孩,上了飞机一直在看电视剧《延禧攻略》,此时女孩放下了耳机,冲着婉晴看了一眼,意思好像是说:“你换不换座位啊?” 婉晴想上厕所,她欠起身子,中间和旁边的两个人起身站在过道,她出来后,走向后面的卫生间。 这段时间,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几乎病倒,决定回国处理自己与沐洋的事情,也是她早就想到的。于是,她这段时间几乎整晚、整晚的失眠,她在考虑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回去后如何面对这个家?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 所以,她的例假也不正常了,刚完没多久,大概不到十天,这又来了,而且比例假的时候还多,伴随着肚子疼、头疼,她感到浑身上下哪儿都疼。 从卫生间出来,她在空乘备餐区站了一小会儿,空乘小姐走了过来说:“请您尽快回到座位上去吧,多谢您的配合!” 婉晴的座位已经让这位中年男人占领了,她本想和他说些什么,看这位带着棒球帽的男人压低了帽檐儿,好像睡着了。 旁边的小女孩戴起了口罩,一边看电视剧一边笑。 婉晴不解,只好坐在靠过道的座位上,继续想她回去后的操作思路。 她已经下了决心,婚,肯定要离的,只是如何操作做,她并不清楚。 孩子们都大了,要不要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呢? 还是算了,这种事情就够恶心人了,以后,他们指不定又多了个弟弟或者妹妹呢,谁知道他们会如何面对这样的结局?! 老人,算了,也不告诉他们,包括沐洋的父母,当然还有自己的父母。尤其是她自己的父母,早就警告过她,说她整天瞎琢磨,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加拿大。老人说:两个外孙都老大不小了,你过去照顾啥?你也不看看,爸爸妈妈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年?你自己也有工作呢,能不能就别瞎折腾了? 婉晴辞职的事情还没告诉二老呢,这离婚的事情就更不能说了,否则,他们非要气死不可,万一气出个病来,她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这时,她隐约闻见一种令人不爽的气味,顺着飘过来的气味,她觉得,一定是哪位乘客将鞋子脱了。 “这,这也太过分了,你说你上飞机前也不换双干净的袜子,或者洗洗脚什么的,这味道多恶心啊?谁闻见,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假如没有晕机的毛病,这特么一熏,也晕得要死不活了!这是谁啊?” 她原来座位前的老爷子站了起来,冲着现在坐在她靠窗座位上的男人吼了一句:“你咋不穿鞋啊?还把脚搭在这里!” “我鼻子不好使,闻不见,怎么了?您很欣赏这味道吗?得,点个赞就行,别站起来行礼,老子我担待不起!”男人不紧不慢地说,头都不抬,他一只脚从靠窗处伸过椅子扶手间隙,一只脚死死地抵住椅子靠背,就是不让老爷子放倒座椅靠背。 “你,你妈的!”老爷子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你个老东西!加拿大没教会你礼貌啊?怎么一回国,你丫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欺负人家女人,你丫是个带把的主儿吗?傻叉!”男人说道,依然不紧不慢。 “服务员!服务员!”老爷子冲着空乘喊道。 “人家是空乘,空姐儿,你丫是不是使唤服务员习惯了?哪来的服务员?”男人继续。 旁边的女孩子笑出了声,不知道是看到魏璎珞整治高宁馨(高贵人)使她开心,还是看见男人用损招“阴”了前面的老爷子让她开心。 空乘过来协调了一下,让男人一定将鞋子穿上,然后走开。 “老家伙,你要是再调椅子背儿,我就把脚塞你丫嘴里。别为老不尊!想舒坦,去前面头等舱啊!没钱?没钱就别在这儿摆什么谱儿,人五人六的,你丫就是欠收拾!”男人不依不饶说了这些,老爷子偃旗息鼓了,坐在那里不吭气。 婉晴向男人投去感激的目光。 她想,这样一位有正义感的男人,现在很少见了,虽然他的脚确实太臭了,但此时的臭简直是恰到好处,她想说:让脚臭味儿,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她刚才被老爷子气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现在心里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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