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茶室里，唯有火炉咕嘟嘟冒泡泡的动静。</p>
两人对坐，谁也没有先开口。</p>
宁观舟沉默地将橘子放在碳炉上炙烤。</p>
因为他还记得，陈清音冬天不喜吃冰的，只喜欢吃热的。</p>
连橘子这样的水果，都要温热入口。</p>
她说这样会更甜。</p>
陈清音静静地看着宁观舟的动作。</p>
为他的细心而心生触动，但也仅是一瞬。</p>
“我跟家里闹了不愉快。”她主动开口，说的却是这句话。</p>
宁观舟垂着的眼眸如远山上的薄雪，淡的没有一丝波动。</p>
“我知道。”</p>
他怎么会不知道？</p>
她为什么离开胡家，为什么又从陈家走了，他都知道。</p>
她受的委屈，他也都知道。</p>
宁观舟抬起头，那谪仙般清澈乌黑的薄眸，定定地看着陈清音。</p>
“无论你遭遇什么样的困境，你只需要记得，我会随时为你提供不求回报的庇护。”</p>
他说的情真意切，那眼中情愫流动，没有掩饰的感情，仿佛就要从眉宇中宣泄而出。</p>
陈清音微微低头，一声淡淡的苦笑。</p>
“你现在说的这么多，我却忘不掉你当时的绝情。”</p>
宁观舟翻动橘子的手微微一顿，他沉默片刻，才道：“对不起，其实，我当初……”</p>
“没什么，”陈清音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走出来了，跟胡允深成亲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告诉自己，不要回头看。”</p>
宁观舟抿了抿薄唇，没说完的话，咽回肚子里。</p>
陈清音调整了一下神情，才继续道：“我想请你看在我们的友情份上，帮我个忙。”</p>
“你说。”</p>
“我要顺利跟胡允深和离，并且能带走绵绵。”</p>
她的要求对于现今这个世道而言，很难实现。</p>
虽然大燕朝律允许男女自由婚嫁和离，但女子一旦生儿育女，不管今后和离去了哪儿，都不能带走她的孩子。</p>
下到黎民百姓，上到王孙权贵，都是如此。</p>
陈清音没有把握开先例。</p>
她看着宁观舟的双眸，道：“绵绵是我的一切，我一定要带走她，可我没有可靠的靠山，我父亲他们那边……你也知道，他们只会说我胡闹。”</p>
宁观舟颔首：“恩师知道你在胡家过的不好，会支持你和离的。”</p>
“我知道，但我父亲也不可能保证，他可以让绵绵跟着我离开胡家。”</p>
陈清音担心的，唯有这一点。</p>
她美眸中写满了忧愁。</p>
“胡允深和梁云燕苟合，胡家所有人吸着我的血向上爬，我要和离，势必要让他们一家身败名裂，再也没有出头之日。”</p>
“可是，我这么做，必定是要撕破脸了，我只怕他们为了折磨我，将绵绵留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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