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约莫半个时辰的埋头苦干,一路磕磕绊绊,少年总算是将石壁上的字抄写完毕。现在才得以松了一口气,手指上伤口不浅,写完才发觉有些微痛。 将衣衫仔细放好,慢慢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少年苦恼道:“看着不费力,实际可真是个苦力活。” 顺着周围,慢慢试探摸索着看有没有出去的机关,仔细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有,顿时不耐烦了,大喊道:“人呢?都死了啊!” 等了一阵儿,毫无反应,外面的人也听不到,这底下密封性实在是太好了。 看来还得靠自己了,少年心想:这一个二个的都靠不住,等出去后还要对他们多多训练。 想着好不容易找到的疑似古籍,不能活着出去,多亏呀,还是再找一遍吧! 正准备按在有字石壁上的手,突然一顿停住了,好似听见了流水声,十分微小,之前是因为见了这石壁,一时激动,加之久困密室,完全忽略了。 少年立马走到有水流声的那面墙壁面前,眼光借着微弱的烛火,仔细扫视着,决心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小变化;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事,怎么可能完全寄托在他人身上呢? 又手扶墙壁,握拳敲了敲,竟什么也没有。顿时有点灰心了,少年垂头丧气道:“看来是我进来得太顺利了,怪不得始终找不到出去的路。老天还真是公平,就没有白得来的东西,就算轻易得了,后面还要付出多余的代价。” 越想越觉得没意思,用了五成力一拳打在墙壁上,墙岿然不动,四个手关节却血肉模糊,血丝盈盈,一副看着严重,实际也疼的样子。 少年无奈扶额,艰难苦涩道:“诶,想我一世英名,今天就毁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秘室里,实属江湖的一大损失啊!” 正当少年还在哀叹命运时,突感身后异样传来;回首望去,目光呆滞了一瞬,随即激动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哈哈哈!” 只见中央几块砖的地方在缓缓上升,少年连忙踩上去,哪还管它是不是什么机关呢! 上面的三人听见底下传来声响,连忙在少年之前掉下去的地方接应,不一会儿功夫,地砖机关打开,一下便看见了缓缓上升的少年。 看到完好无损出现的公子,三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护主不力,光是宗主那里就没有好果子吃,更何况这位公子一般都命大,还特别喜欢秋后算账。相处十多年虽说不会有多严重的惩罚,但一张嘴确实是不饶人。他们都怕了。 少年出场,总是不同凡响的。尽管是遭遇困顿,也要尽力维持一个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姿态。 少年优雅地迈出步子,挺直身板,眼色内敛,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可有发生什么事?此处你们可有寻到什么线索?” 三人对视一眼,齐声道:“秉公子,无事发生。” 一人继续说到,“公子下去后,我们按了那处凸起,可毫无反应;我便向阿星告知这里的情况,然后我们三人便又把这地方仔细搜查,竟一无所获,只好在外面守着了。” “嗯,知道了”,少年点头应了一声,“此地竟无其他机关,对于一个用来埋藏秘密的地方来说,实在不符合常理;不可掉以轻心,我们走吧,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是!” 几人不消两刻钟便出了石门。 夜色已深,天黑漆漆的,几颗星零星地散着。 一行人准备顺着来路返回,转头看见莲池荷花开得奔放无比,天黑了花色更是妖艳动人。 无心赏荷,几人步伐快了起来,一路上望见竖七倒八的尸体不下十五、六具。 对于他们这群江湖人士来说,谁没见过尸体啊,谁又能保证手是干净的,从没沾过血呢?不过嘛,这单杀几人,和灭门还是有巨大区别的。 这大晚上的,微风一吹,荷花摇摆得更肆意了,柳枝飘舞,留下簌簌声响。加上还不知道全苑到底有多少具尸体,就直挺挺的在那摆着,一想到就让人头皮发麻得紧。 少年走在前头,一路上沉默不语,步调却越来越快,好像有人在后面撵着他似的。 后面三人也不得不加快速度,跟上少年。可心里都在嘀咕:公子怎么走这么快?连平时沉稳的读书人仪态也不要了? 来到马车前,少年问道:“没醒吧?可有发生什么事吗?周围可有打探过?” 阿星摇了摇头,回答道:“并未醒过,倒是无事发生,公子没事吧?”看到少年摇头否认,便继续说道:“周围都是一些密林,不过令人稀奇的是,这方圆几里都没什么动物的踪迹,连只鸟儿也要走很远才见一只。” “嗯,确实奇怪。”少年点头思索道:“这样吧,,先离这地儿远一点,找个能过夜的地方。”上了马车,又补充道:“也不用太远,密林深处危机重重,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冒险。” “是,公子,”阿星询问道:“那我们直接去岛上渡口处的茅草屋如何?距离倒是不远不近,夜路难行,约么要走半个时辰左右。” “嗯”少年惜字如金,只轻飘飘地回道“走吧。” 瞥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槲寄尘,见这蹩脚的包扎,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感叹道:诶,果然,大善人手底下的人也是大善人;就算是掳走的人,也会好好对待;看,还兴给人包扎呢! 此时的槲寄尘脸上污渍已清洗干净,少年借着昏暗烛光,仔细打量这人相貌。 粗略一看,还是不错的,不能说是貌比潘安,可丰神俊朗这四字还是配得上的。更何况此人身材看着也不错,但与自己相比,那还是差了二里地。 少年正入神想着呢,只听见“嘶…”的一声,立马回神。 瞧见槲寄尘痛得裂开嘴,眼皮抖动,似乎是要醒来的迹象,说时迟那时快,衣袂偏飞,迅速点了一个定穴,虽然人绑着,可觉得这样做,就是多了一层保障,令人放心些。 槲寄尘已然睁开了眼,昏黄的烛光让他犯了迷糊:这是在那儿啊? 缓了一会儿,感觉脖子有点痛,想动却又动不了。目光呆滞的望着马车顶,颠簸的感觉传来,眼睛此时才注意到一旁坐着的少年。 “你醒了,可有不适?”少年暗自镇定地问道,毕竟第一次绑人,业务不熟练啊。 思绪回笼,槲寄尘想起,这不就是那个嘴贱的小人吗?顿时胸口闷闷的,真是倒霉透了。 “水。”沙哑的声音响起,少年连忙拿水起壶,小心地喂他。 “还喝吗?”少年问道, “不用” “来,吃药!”说着,少年又翻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不管不顾地塞进槲寄尘嘴里,也灌了一点水,不过比起之前那次,温柔多了。 槲寄尘心里暗暗骂娘:又来?真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槲寄尘心累问道:“什么药?” 少年不耐烦,眉头一皱,:“你管它呢,反正不是毒药!对你有好处便是了。” 又在一个小盒子里捣鼓半天,摸出一个小本子,小尺寸的毛笔,边写边说:“我告诉你啊,这药有市无价,你我本无缘,既是萍水相逢,就给你打个折吧!” 见槲寄尘没反驳,乘胜追击地宣传道:“此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不要黄金万两,不要黄金百两,只要黄金一千两!” 转头看向槲寄尘,眼神里的兴奋掩饰不住地溢出来,“这友情价,你也是命好才能遇上我,要是换了旁人啊,指不定多要你好大一笔钱呢!” 槲寄尘听此,只觉呼吸困难,无奈反驳道“这话说的,好像你没多要似的,况且这药来历不明,药效你也说不明白,还是强喂给人的,我不认账!” 少年脸上笑容顿时凝固了,眼神逐渐冰冷,语气阴沉沉的说到:“你重伤着,看来脑子还不清醒,没关系,我让阿星给你吹曲子听,听了你就思绪清明了。” 马车外的阿星听此,也是无语至极。这公子一天就是没个正经,老是爱吓唬人。再说了,我是什么人啊?我是江湖中人!哪个江湖人像我这样,专给人吹曲儿啊,我又不是卖艺的,卖艺的还有钱拿呢,我呢,只有捡话骂。我可真是命苦啊! 什么?槲寄尘被这人翻脸的速度惊到了,连忙忽悠道:“那什么,不用了,现在是晚上吧,就不用麻烦别人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顿了顿,生无可恋的说:“我见识浅,哪像你,感觉厉害得很,什么都知道。” 看到少年脸色缓和,继而话锋一转,可怜兮兮道:“不过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苦练武功,一心想报仇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的身家啊,黄金千两,我这一辈子也见过那么多钱,还是头一次听说呢,实在是负担不起呀!” 少年叹了一口气,“不行呀,我不能做亏本买卖,”望着槲寄尘,像下了好大决心似的,艰难道:“那我附赠一曲给你听,不要钱,你就不觉得那药贵了,行吧?” 若不是动不了,槲寄尘真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胳膊使劲抡圆了扇! 咬牙切齿,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真不用了,你减点价吧,我能负担我就不推托,实在不行的话,你杀了我,我也付不起啊。” 少年疑惑道:“干嘛不听,不是说这是仙乐吗?能耳暂明呢!” “我庸俗,欣赏不来,况且还觉得,呕哑嘲哳难为听。” 阿星此时拳头已捏得梆硬,之前还给此人包扎,简直亏到家了,竟然还嫌曲子难听,哼!下次给你吹得更难听! 不多时,马车就到了渡口处。 车里两人只好暂停讨价还价,两人都莫名其妙的心情不爽,槲寄尘被少年扛着下了马车,马车外的阿星虽戴着面具,不用想,脸色肯定也是奇臭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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