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治病救人

王大姐等到后半夜，也未见王大哥回来，自己靠在门框上睡着了。 王大哥进了大山，深冬的山路结冰，极其难行，兜兜转转几个时辰，也没有寻到雪狼的踪迹，摇摇头，打算放弃，谁知，此时发出了一声狼嚎，凄厉而深邃。 王大哥随着声音跟了过去，看见雪狼正在和三只灰狼对峙，雪狼身后还跟着两只小狼，王大哥说道：“原来这是一头母狼啊，还好没有遇见，若是杀死了，身后这两只小狼肯定是要饿死的，那就造孽了。” 王大哥虽然是个猎户，但也有自己的底线，哺育幼崽的和怀孕的猎物，他是不杀的，此时看到雪狼保护幼崽，动了恻隐之心。 王大哥看这雪狼虽然凶狠，但是灰狼有三只，雪狼身上已经有十几道伤痕，三只灰狼只有一只身上有几道爪痕，明显雪狼落于下风。 三只灰狼的头狼走在前面，恶狠狠的咆哮着，口水顺着牙齿流在地上，雪狼虽然也不停的怒吼，却被逼得一步步退后。 这深冬季节，大雪封山，寻找食物是极难的，何况雪狼还带着两条小狼，更是艰难，这三只灰狼应该盯了很久，雪狼身后就是深渊，已经退无可退了，脚下的积雪也都滑了下去，两只小狼害怕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算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王大哥心急，知道自己如果不出手，这三只雪狼必死无疑，而且还有三只成年灰狼，怕是自己也要留在这里。他轻轻的从背后箭袋取出了一只箭，依靠树林的昏暗，悄悄的移动到距离灰狼最近的大树后，等待机会，这里距离灰狼只有不到三十步，王大哥箭法很好，五十步之内，箭无虚发，只是这弓箭是他自己做的，可能力道会有欠缺，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它也有信心，一箭射穿灰狼的心脏。 头狼有些等不及了，朝身旁的灰狼吼叫了一声，那只灰狼立刻向前几步，打算攻击，雪狼也压低了身体，要做最后一搏。 灰狼扑了上去，王大哥看到机会来了，立刻拉弓搭箭，射向那头灰狼的心脏，嗖的一声，箭矢划破寂静的黑夜，命中了那头灰狼的心脏位置，灰狼挣扎了几下，没能再爬起来。 另外两只灰狼立刻朝王大哥这边看过来，发现了他，头狼咆哮着朝他冲了过去，此时再想射出箭矢已经来不及，王大哥扔掉弓箭，拔出腰间石头磨成的腰刀，和头狼扭打在一起。 雪狼抓住机会，扑向了剩下的那头灰狼，雪狼虽然受伤，但是对付这只灰狼绰绰有余。 头狼的凶狠比那头灰狼强太多了，王大哥无法招架，虽然横起腰刀，挡住了头狼咬下的利齿，但是狼爪也把他扑倒在地，肩膀和胸前留下了数道血痕，衣服也被撕得粉碎。 王大哥不顾疼痛，与头狼扭打在了一起，一人一狼在雪地里翻滚，雪白的地面被染得通红，血腥之气弥漫在树林之中。 头狼力气很大，终于咬断了王大哥的腰刀，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露出的骨头都清晰可见，王大哥知道如果不能杀了这只头狼，自己只能死在这里，立刻一手抓住头狼的脖子，防止它继续撕咬自己的脖颈，另一只手抓着断裂的石刀，狠狠的插进了头狼的脖子，顿时，头狼的鲜血喷射出来，鲜红遮盖了王大哥的双眼。 头狼发出一声厉哮，更加凶狠的撕咬王大哥的肩膀，王大哥抱着头狼不停翻滚，最后一人一狼滚下了深渊。 最后那只灰狼不是雪狼的对手，看头狼已经摔下深渊，自己咆哮了一声调头跑了。雪狼追了两步，好像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两只小狼，也就放弃了追赶。 雪狼走到深渊边，向下看了一眼，王大哥仍然死死的抓着头狼，似乎身体还在抖动，头狼没有了任何反应。雪狼长啸了一声，从旁边的树林往深渊下跑去，两只小狼动作虽然笨拙，也紧紧的跟在母亲身后。 大概半个时辰，雪狼终于找到了王大哥，此时王大哥气若游丝，伤口不停的冒着鲜血，雪狼用舌头舔了几下王大哥的脸，但是并未反应。雪狼将王大哥和死去的头狼分开，将王大哥推到两个树中间。 雪狼趴了下来，用头拱王大哥的肚子，借助身旁的两棵树，把王大哥架在了自己的背上，两个小狼也下来了，雪狼低吼了几声，两只小狼找了一片草丛，藏了进去，而雪狼驮着王大哥，朝平川县城的方向跑去。王大哥被颠簸震的恢复了些许意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看到自己趴在雪狼背上，然后又晕了过去。 雪狼眼中似乎含有泪珠，迎着风雪，一路狂奔。 平川县是个小地方，也没有城墙，雪狼顺着王大哥的气味一路找到了他家，看到门口睡着了的王大姐，放下王大哥后，舔了几下王大姐，看王大姐眼睛动了几下，立刻跑回了山里。 王大姐睁开眼，看到王大哥血肉模糊的躺在自己面前，立刻晕了过去。 雅沁在房里听到声音，从睡梦中慢慢清醒，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鸡鸣声也响起，她穿好衣服，去门外查看，竟然看到王大姐晕倒在门口，而王大哥更是血肉模糊，雅沁立刻跑了出去，看到王大姐只是晕了过去，但是王大哥身上都是被撕咬过的痕迹，手中还抓着那把断裂的腰刀。 雅沁立刻冲出了门口，见人就问，哪里能找到郎中，村民回答说：“县里就一个郎中，家就在县城东头，门口有个悬壶济世的牌子，很好找。” 雅沁顺着指引，一路狂奔，终于找到了郎中家，立刻拍门，门内郎中还未清醒，说道：“谁啊，天还没亮就来看诊，晚些再来吧。”雅沁拍门声音更大了，带着哭腔喊道：“大夫救命，猎户王大哥被咬伤了，很严重，命在旦夕。”大夫一听是人命关天，立刻穿好衣服背上药箱，打开了门，看到是个没见过的姑娘，问道：“你是谁家姑娘，我怎么没见过你，王猎户被咬伤了？你可不要乱说。”雅沁心中着急，回答说：“我是王猎户表妹，前几天刚来的，求您救救我表哥吧。”郎中伸出了手，说道：“看诊费用五文，去你家，再加十文，一共十五文钱。”雅沁愣住了，原来这里看病也是要先给钱的，还是挂的专家号，但是自己没有钱。 想到王大哥一家对自己的好，也没有办法了，立刻给郎中跪下，哭着说道：“大夫，我没有钱，还请您先看诊吧，诊金定会一并补齐的。”说完不停的给郎中磕头，细嫩的额头很快就布满了鲜血，眼泪打湿了衣襟。大夫看雅沁心诚，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我先去看诊，若真是咬伤，汤药费用可是不低的，一定要补齐。”雅沁高兴，不停道谢，拉着郎中就往王大哥家里跑。 郎中到了门前，看到躺在地上的王大哥，周边还有不少围观的人群，说道：“肯定是被狼咬伤的，身上还有这么多爪痕，难救啊难救啊。”雅沁立刻跪下央求道：“请您一定要全力救他，诊金我们会想办法的。”郎中摇摇头，拉起了雅沁，说道：“姑娘啊，老夫不是因为诊金，只是伤得太严重了，老夫只能尽力一试，能否救活，就看天意了。”说完，从药箱中取出了一瓶药，味道十分难闻，在晕倒的王大姐鼻子旁晃了晃，王大姐立即苏醒了过来。看着满身伤痕的王大哥，趴在身上痛哭起来。 大夫立刻拉起了王大姐，说道：“伤心流泪无用，先把他抬到床上去，老夫给他包扎伤口。” 王大姐和雅沁一同将王大哥抬到了木床上，大夫对雅沁说道：“老夫要脱掉他的衣服，你一个小姑娘留下不合适，有他婆娘帮忙就行。”雅沁拉过王大姐，说道：“大姐，我去看看能不能换些钱回来，我没有钱，诊金都是欠着的。”王大姐擦着眼泪，说道：“不要去太远，早些回来，卖不出去也没关系的。” 雅沁拿着自己这几天做好的几十个泥人就出门了。 吴远道看芸曦已经梳洗，坐在镜子前发呆，便走了进去，说道：“芸曦啊，为父昨晚语气有些重了，为父只是想让你知道，世事难料，想你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如此鲁莽了。”芸曦回头，看着父亲，回答说：“父亲的意思，女儿明白，确实是女儿鲁莽了，但我并不后悔，只是没想到把芸晴也牵连进来了。”吴远道摇摇头，没再说话。芸曦继续说道：“父亲，我不想成亲，我虽身为女子，但是也想成就一番大事。” 吴远道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为父又如何不知，你又可知为父为何不同意你嫁给郡守家三公子，并非都是因为祖训。”芸曦摇摇头，表示不知，说道：“还请父亲明示。” 吴远道走到窗边，背对着芸曦说道：“女儿啊，我吴家的东陵郡第一又何止是你的容貌，为父的相术也是第一，你出生之时我就知道，你此生不凡，定然会有大作为，此时看你面相，隐隐有君临天下之相，但你是女子，也能母仪天下。那郡守三公子又是何人，家道中落之相罢了，如何配得起我女儿，之时碍于他是郡守罢了。”然后说道：“既然女儿你也有此心，日后定然不能鲁莽行事，为父定会为你选择良婿，助你心愿达成。” 原来在这里，自己是天命所归，终于不用再做别人的工具了，芸曦站在父亲身边，一同看天空中的云展云舒，希望这一天真的能到来。 芸曦突然想到一起来的雅沁，不知道雅沁怎么样了，既然自己的名字没有变，那雅沁应该也没有，便问道：“父亲，我们东陵郡有姓张的吗？可有谁家的姑娘叫张雅沁的。”吴远道有些奇怪的看着芸曦，问道：“姓张的人家很多，却没有谁家姑娘叫雅沁的，曦儿，你怎么突然这么问。”芸曦回答说：“前几日晕厥，梦到了一个姑娘，她救了我，名字就叫张雅沁。”吴远道点头说道：“你可能是离魂之症，这个姑娘是拉你回来的关键，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会让他们打探的。” 雅沁在街上站了几个时辰，泥人只卖出去了几个，大家也都没钱，收入不到二十文，刚刚够给了诊金，汤药费还没有着落，心中忧愁。王大哥一家对自己诚心相待，自己也是从未遇到过的，现在他们遭此大难，自己又帮不上忙，不知该怎样才好，眼泪又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路过一个大姐，看雅沁梨花带雨的甚是可怜，走过来，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有什么伤心事吗？”雅沁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现在家中等钱救命，但这泥偶却卖不出去。大娘拿起了泥偶看，说道：“你的泥偶做的确实精巧，但是对于我们穷人来说，这个太奢侈了，很少会有百姓花几文钱给还是买玩物的，毕竟这几文钱可是我们几天的口粮啊。但是对于有钱人家来说，你这个泥偶又太过素了，他们喜欢的是艳丽的东西，如果你能做出来，就去东陵郡贩卖，那里富户很多，我们这穷县城比不了，这样吧，姑娘，看你可怜又心善，我买两个吧，但我只有五文钱。”雅沁擦干眼泪，高兴的说道：“多谢您，这两个给您拿走。”雅沁收好了这五文，现在也只有二十多文钱。 雅沁心想，但是大娘说的不错，既然要做生意，眼光就要长远些，等王大哥稳定一些，自己就去东陵郡闯一闯，只是这艳丽的颜色要怎么办呢，颜料太贵了，必然是买不起的。 雅沁正在想要怎么解决颜料的问题，王大姐跑了过来，说道：“雅沁，你怎么在这里啊，当家的醒了，多谢你及时找到郎中过来。”雅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姐，我的泥偶卖的不好，只有二十多文钱，王大哥的汤药费不知道要怎么办。”王大姐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钱我已经给了大夫了。”雅沁有些奇怪，问道：“家里有那么多钱吗？王大哥伤得那么重，汤药费应该很贵的吧。”王大姐回答说：“是啊，家里哪有钱啊，没办法，我把家里的田地抵给了钱庄，换了银钱，勉强补齐了药费，只是三个月要还清，不然最后的田地也没了。”雅沁说道：“不用担心，还有三个月呢，先把大哥的伤治好，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这里卖不出，过几日我就去东陵郡试试，听说那里的富户很多。”王大姐说道：“那里是有许多富户，但也很危险的，你一定要小心，早些回来。” 雅沁跟着王大姐回到家中，看着满身包满白布的王大哥，问道：“王大哥，你怎么样了，怎么伤得这么重啊。”王大哥回答说：“是被灰狼所伤，我依稀记得是那头雪狼把我送回来的，我是为了救它，它也知道报恩，至于身上，不过就是一些皮外伤，疼痛而已，过些时日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雅沁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缓缓走出房间，心中自言，是啊，雪狼尚且知道报恩，他们对我真心相待，我又如何能让他们失去最后谋生的田地，这块田地我一定要帮他们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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