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夜游

王承恩提及的太妃，昔日乃西李康妃，乃短命帝王——肥胖光宗朱常洛之侧室，于崇祯心中，并无佳誉。 此女乃移宫丑闻之幕后黑手，手段狠辣，竟致天启之母含恨而终，后又依附权宦客魏，幸得前朝念及旧情，未予严惩，仅剥夺尊号，却仍让她执掌太后印信，权柄在握。 崇祯虽心存芥蒂，念及李康妃曾有抚育之恩，且大明以孝治天下，遂轻描淡写处理，遣卢象升等续练精兵，自返紫禁城。 城内张灯结彩，宛若新春，然崇祯视之如敝屣，径直奔向周皇后寝宫。 周皇后久别重逢，喜泪盈眶，亲手为崇祯解甲，柔声道：“陛下清减，肤色亦深。” 崇祯笑而应之：“朕体魄反更健硕，待会儿便让皇后检验一番？” 言罢，轻捏周皇后玉颜，调笑间尽显柔情蜜意。 陛下，勿要轻启朱唇，莫让流言蜚语玷污了雅境。 周皇后面颊绯红，宛如桃花初绽，其贴身侍女亦掩口而笑，春色满园关不住。 “笑靥如花，却也需适可而止，否则朕的龙威可不长眼。” 崇祯帝语带戏谑，却掩不住对这群贴心侍女的宠溺。 一语既出，侍女们面若朝霞，羞赧退下，步履轻盈，似风拂柳。 “陛下心系国事，难免疏忽了天伦之乐。臣妾昨日探访太妃，她老人家对陛下念念不忘，言犹在耳。” 周皇后温婉地为崇祯披上一袭淡紫罗衣，衣袂飘飘，尽显皇族风范。 “此番归来，正是为太妃贺寿而来，寿宴之上，自当尽展孝心。” 崇祯帝淡然回应，语气中却难掩对母妃的牵挂。 “家和万事兴，陛下胸襟宽广，何须为往昔恩怨所困？” 周皇后以仁孝为怀，劝慰之语，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朕之心田，狭小而深邃，唯愿容得下尔等温情脉脉。 来，与朕共饮此杯，忘却尘嚣，只享此刻安宁。” 崇祯帝举杯相邀，眸光中闪烁着对眼前人的深情厚意。 至于那西李太妃，心机深沉，虽言其或有悔意，但崇祯帝心中明镜高悬，知她本性难移。 不过，宫闱之内，各安天命，她既未犯己，便也无需多费心神。 月银照发，权当是对往昔的一点儿情分，宫中琐事，何须事事计较。 崇祯帝非但未苛责周皇后，深知她乃深宫幽兰，惟愿后宫安宁，不添君忧。 周皇后被崇祯的俚俗蜜语逗得心花怒放，竟破天荒共酌两杯，旋即便面若桃花，醉态可掬，当夜二人情意更笃，共赴云雨。 转瞬至太妃华诞，崇祯携家眷及宗室百官共赴李康妃府邸祝寿，一番繁文缛节后，方得入座宴饮，耗时逾一时辰，尽显宫廷礼节之繁琐。 然崇祯对慈庆宫之氛围颇为不屑，视之为徒有其表之仪式。 忆往昔，西李专权，朝臣多阳奉阴违，宗室亦遭崇祯削减岁禄，虽有微词，却不敢直面龙颜。 独嘉定伯周奎，厚颜无耻，借女寿宴之机，大肆卖弄苦情，崇祯不耐其烦，敷衍数语，便寻机遁离慈庆宫，留下一地尴尬。 宫中盛宴难得，方正化总揽大局，王承恩与方正化并肩守备，而李三本，司礼监第四秉笔，则紧随崇祯左右，共襄盛典。 \"陛下何不赴太液池畔，一解胸中郁结？彼处夜色，宛若仙境，美不胜收。\" 李三本察言观色，笑语盈盈地提议。 \"也罢，朕确已久违那片宁静，即刻起驾，前往太液仙境。\" 崇祯皇帝闻言，不假思索，爽朗应允。 殿内犹如蒸笼，令崇祯皇帝暗自叹服那些王公贵族，身着繁复华服，不惧酷暑，其耐热之功，堪比炉火纯青。 他自身则似笼中雀，热汗涔涔，几欲成痱。 一行人轻车熟路，御辇悠悠，直抵钓鱼台畔。李三本心思细腻，龙舟已备，众人悠然登舟，顺水而流，向太液深处进发。 两岸绿柳依依，风拂柳丝，宛如翠袖轻舞，宫灯点点，倒映波心，光影交错间，别有一番风味，令人心旷神怡。 崇祯皇帝索性解下龙袍，心驰神往于那不可触及的空调之凉，乃至幻想起现代的t恤轻盈。 心中暗忖，古人智慧虽高，怎就不曾创制一袭薄衫，以解夏日之酷热，偏要层层包裹，似茧自缚。 \"陛下请看，前方水域中，昭和殿亭亭而立，宛若琼楼玉宇。\" 李三本手指前方，引领崇祯皇帝的目光穿越碧波，聚焦于那座历史悠久的宫殿之上。 提及昭和殿，万历皇帝曾情有独钟，嘉靖帝则因炼丹之火频及宫室，亦常以此为避风港。 两朝遗风，尽在此殿，引人遐思无限。 昭和殿，坐落于碧波荡漾的太液池心，宛若仙境遗珠，历经嘉靖、万历之匠心雕琢，今朝更显皇家园林中的蓬莱仙境。 皓月当空，银辉洒落，崇祯帝置身乾清宫，却觉其黯然失色，略显凡尘之气。 “妙哉！此等美景，何以久藏深闺？朕竟未得早闻昭和之名，心甚向往，欲迁居于此，享世外桃源之乐。” 崇祯龙颜微展，语含赞叹。 李三本察言观色，谄媚言道：“陛下若有心仪，昭和殿即刻便成御苑，外朝谁敢置喙？” 言毕，心中暗忖，今日之言或稍嫌聒噪，然皇恩浩荡，不容细思。 崇祯未置可否，心中却泛起涟漪，李三本之谄媚，恰似戏文中太监之态，令他不禁自嘲，原来戏中人亦成戏外看客。 龙舸轻摇，行至湖心，四周景致如画，崇祯忽忆后世亲故，念及此生难返，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此间乐，不思蜀”的惆怅。 他步至船舷，仰望那轮弯月，低吟浅唱：“明月何时照我还？举杯邀月问苍穹，天上宫阙今安在，人间岁月几多时？”言罢，李三本等侍从紧随其后，虽不解其意，却感皇威之下，暗自戒备，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解与警惕。 吾心欲随云骞，翩然离尘，岂料……哎呀！惊呼未了，崇祯帝正沉湎往昔，未及察觉，忽遭无形巨手猛掷，身形一晃，宛如断翼之鹤，扑通一声，没入太液碧波深处，溅起层层涟漪，惊扰了池中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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