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轻睡到半夜,渴醒了。 宿醉的结果,嗓子干的像要冒烟了。 起身正要喝水,感觉到屋里的异常,皱着鼻子闻了闻。 血腥味儿,她太熟悉了。 梁轻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半晌,头顶有了丁点动静,她抬头抬手一掌挥出去。 有什么东西栽倒了,一声闷哼,一滴血,落在手指尖。 还是个受了伤的毛贼啊! 梁轻拔剑便刺,眨眼间和毛贼对了十几招,屋内一阵乒乒乓乓,椅子倾倒之声。 “师妹!别打了。” 声音有点虚弱,夜探香闺,不走寻常路。 梁轻知道此人必是凌云了,“是你!” “别掌灯!”凌云阻止了梁轻掌灯的动作。 室外月华满地,两人黑暗中对视,眼睛适应了黑暗,自是能看到对方。 “你没死?”梁轻疑惑,之前在中都城里见到的那两个影子,想来都是他了。 “你师兄没那么快死的!”凌云的声音有几分慵懒,带着几分恣意,都这样了,还嘚瑟。 梁轻气道,“别说那么近乎,我不缺师兄,你不是说你要去做赘婿了?” 凌云一晒,道:“赘婿啊,做了八年呢,把人熬死了,就自由了。” 梁轻着急道,“你杀了那个女人?” 凌云还是以往的义正辞严,“哪能呢!天机教不杀老幼妇孺。” “你来中都想干什么?” 这次凌云很久都没回话,闷哼着,好似身体强自支撑。 “有金疮药么?” “……”梁轻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瓶子,扔过去,“自己能上吗?” 凌云两手一摊,黑暗中也不忘耍帅,邪魅一笑,挑了挑眉毛,“不然呢,师妹可代劳?” 梁轻虽然没有看清他的微表情,但是从声音就能听出来一二,一脸嫌弃,“你边去吧!” “嘘,有人。”凌云提醒。 梁轻也听到了敲门声,带着慵懒的声调,“谁呀” 梁远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轻儿,你醒了么?” 梁轻故作惊讶,“是二哥?” 梁远:“我听你屋里还有声音,想是没睡。” “今夜不知何故,我竟难以入睡,不知轻儿可与我手谈一局?” 梁远没听到梁轻的回答,又继续道,“我能进来吗?” 梁远要是进来,这屋里这情形可不就解释不清了,梁轻思考该怎么打发他快点走。 梁轻赶紧应声,“别,二哥,你等一下,我穿好衣服,去你房里下棋吧!” 梁轻在屋里收好剑,扶了刚才碰倒的椅子,整整衣襟,开门出去。伸了个懒腰,一副刚起身的样子。 凌云被凉到屋里,撇撇嘴,撕开衣服,开始上药。 …… “这个你还留着?”梁轻参观了梁远的屋子。 那个当初逛街买的糖人,一个“小梁轻”,一个“小梁远”的俩糖人。 “小梁轻”在梁远的案头正英姿飒爽的看着梁轻。 而那个“小梁远”已经被梁轻一口咬掉头,咔咔嚼着吃了 “你还没吃呐!现在还能吃么?”梁轻拿过来,就要伸出舌头去舔。 梁远劈手夺了过来,梁轻手里空了,舌尖舔了个空,咂咂嘴…… 梁远看她一脸馋相,收好那个“小梁轻”。 安慰道,“改天再给你买,这个不能吃。” “哦,好吧。”梁轻也知道这东西可能过期了,吃了会肚子疼吧。 梁远找她下棋,而她俩好几年不下棋,她从来都说“不善为棋”,不与人对弈。 梁远都清楚,显然找她并不是为了下棋本身,必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 他们的屋子挨着,以梁远的耳力,听到打斗声也不意外。 只是他究竟听了多少呢? 关于天机教,一个已经被灭的教,又是个参与造反的教。 唯一幸存的大师兄凌云,大约也是靠着吃软饭活下来的,梁轻实在不愿多说。 又怕梁远问起,到时候是坦白呢,还是打哈哈呢? 但是她的确啥都不知道啊! 天机教与她何干呢? 奇怪的是梁远并未问起,就好像他单纯的只是晚上睡不着觉,找她为了下一局棋。 只是这一局棋才下到一半,外面却又有喧哗声音传进来。 此时的蹴鞠基地里一片灯火通明。 城防营把基地团团围住,披甲的士兵一队接着一队,挨屋搜查。 搜到梁远屋门口的时候,有人诧异:“嗳?亮着灯,快去报告。” 进来的却是张暖,“师弟师妹都还没睡?” 梁远从容道,“是啊,师兄。今天蹴鞠赢了,大家一起喝了酒,想邀请您,却是您当值。晚上睡不着,和妹妹手谈两局。” 梁轻笑着点头称是。 “师弟师妹好兴致,只是这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是自家兄妹,也该避避嫌吧!”张暖这话说的不怎么客气,带着怀疑的口气。 “我们自是不如张师兄出身贵重,知书达理,咱们都是出身乡间的孩子,平时上山下河野惯了,一家人一起吃,晚上挤在一起睡,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吧?” 梁轻貌似挑剔张暖说话无礼,其实是为了摘除他们的嫌疑。 能让城防营半夜出动,搜查基地学子的事,必是大案。 两人呆在一起,倒是能洗清嫌疑,不知道梁远此举是不是碰巧了。 “郡主多虑了,张某怎敢僭越,是我说话无礼,公务在身,冒犯郡主,还请郡主海涵。” 张暖倒是没有纠结,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师兄多虑了,既是城防大事,轻怎么敢耽误呢。” 梁轻说着走到门口,指了指隔壁自己的屋子,“我不在屋中多时,麻烦张师兄也进去看看吧。” 张暖躬身退了出去。 然后,巡查的人群浩浩荡荡的去了隔壁屋子。 那个毛贼不知道藏好了没有,梁轻心里忐忑。 她可还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但愿他上完药,滚得快一点,不被抓到。 梁轻一边摆弄着棋子,一边分神听着隔壁的动静。 她的两眼焦距无意间落在梁远的手上,他的手指细长,写字拿剑的手,却不粗糙,骨节匀称,皮肤细腻。此刻两只手指尖捏着黑玉的棋子,更显得一只手,莹白温润如玉。 梁轻不仅暗叹,就凭这双手,也够在前世当帅哥了。 “?” 梁远知道梁轻在走神,可是发现她盯着自己的手指…… 梁远的耳朵腾的红了。 梁轻却没有注意到,听那边盘查的声音渐渐歇了,扔了棋子。 打了个哈欠,“困了,回去睡了。” 梁轻起身离开。 她回屋先掌了灯,屋里四下看了一圈,自然不多什么人,倒头便睡下了。 梁远送她回了屋,在门口等了等。 听她睡下了,才回了自己屋里。 “不善为棋?”梁远看着棋盘下了一半的残局苦笑。 那个总说自己“不善为棋”,“下棋会头疼”的人,忘了掩饰,在不知不觉间,竟和自己这个“天纵英才”下了个平手。 “轻儿,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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