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梦回

“啊——呵呵……好高呀，好高呀！圣尹圣尹，我快触碰到天了呢！” 她像轻扬展翅的精灵，盈荡在空气中，连空气似乎都要为她倾倒，缓慢而凝固下来。雪白的纱裙随风而舞，停滞在最高点时，骤然盛放！开出一朵绚烂芳菲娇美盈动的幽莲。她乌黑的长发也在风中翩跹，丝丝在风中戏耍，挑动着微尘。阳光倾照于她身，为她的全身镀上了一层浅色的柔光，像是她本身就会发光似的，带着天使的圣洁——却诱惑。 司徒圣尹在她的身后为她摇荡着秋千，微眯着双眼看着飞舞的她。被迷惑了双眼，迷失了心，心随着她的一起一落被勾动着，连呼吸也变得缓慢而滞留。 他构成了一幅梦幻迷人的画的世界。而她，就是这整个世界的最终的灵魂。 司徒圣尹其实也不知道的，他与她又都构成了一幅绚烂的画，窒息着别人的双目。 触碰天么？紫梦，你也是我的天呢。但我不只想要触碰你，还想把你永揽入怀呢……而且，我不要其他的什么成为你的天！我做你的天……好么…… 司徒圣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嘴角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手下无意识地，他把秋千推动得更高更远。 “啊——不要了不要了！我怕——圣尹！停下来——”紫梦在高处尖声叫着，声音并不刺耳，而是脆生生的，娇娇软软的，依旧悦耳的不得了。 她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从肤底里透着娇艳而透明的粉色，如透着蜜的鲜果。 她回过头来，剪水的星眸看向后方，朝司徒圣尹“求救”着。乌黑的发也随着她的动作而盈荡开来，形成一波优美的弧度，在空气中浮荡飘洒，自在的徜徉，荡漾进司徒圣尹的胸间，划过历史的晴空。 真的，不再只是倾国倾城，而是倾倒了司徒圣尹的整个世界。 秋千荡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秋千的绳索，把兀自留有惯性的秋千稳固下来。 秋千犹自晃动，他劳抓着秋千，身子随之也在晃动。他没有在意，因为此时，他的眼里已经失去了整个外在的世界，他的眼里只有她，只充斥着她，那个兀自甜甜地开心地笑着的人儿。 秋千终于停了下来。他伸出手要牵她下来，意外地，一双小而白皙的手却率先伸了过来，环住了他的颈项。然后，一股清甜萌软的香气充斥着他的鼻尖，那奶呼呼娇软的小身体贴向了他。 他蓦地一颤。隐蔽而真实。然而他依旧反应很快地伸出了手臂，抱起那个小小的身子，然后轻放于地。 “紫梦……”他低头看着身下的人儿，舍不得放手，那个软软的香香的小身子。 “圣尹坏极了!我快要被吓死了！”小小的人儿从他的怀里扬起小小的头颅，红扑扑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清澈地双眼看着他，清透中透着甜甜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抱怨”。 司徒圣尹宠溺地摸摸小紫梦的头，调笑着说到：“呵，我错了，我的小公主大人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下次我就做你的天让你摸好了，省得你害怕了。” 小紫梦听了连忙推开了他，对他做了个可爱的小鬼脸说到：“哼！谁是你的小公主！谁要摸你呀！你又来欺负我！你是个大坏蛋大魔王！我不跟你玩了——”说完，她笑嘻嘻地提起漂亮的裙摆，撒头就跑。 “小丫头片子！就要你摸我，就要欺负你！你不是我的公主我就是你的大魔王啦！魔王殿下现在命令你要和我玩！看你往哪跑——”司徒圣尹说着，也拔腿追了上去，漂亮的脸上洋溢着的是无比的欢欣，是娇盛的笑颜。 司徒家的某个漂亮清雅的院子里洋溢和充斥着一声声动听欢快的笑语。那里，有两个美丽的身影相互追逐戏耍着，活泼的快乐的，像两个游戏人间的精灵。 “不玩了不玩了，你不得挠我了，我累了我累了。”小紫梦推拒着小手后退着，一张粉嘟嘟的小嘴儿撅翘起，可爱之极。 司徒圣尹看着她的样子，哑然失笑，伸手拧了拧她的鼻子，宠溺地说到：“就你会耍赖！” 小紫梦一把拍掉他的手，皱皱小鼻子，又对他做了个小鬼脸，说到：“我才没耍赖呢！人家真的累了！很累很累了！我口渴极了，嗓子都快哑了！你老欺负我，我要向你爷爷告状的！” 司徒圣尹宠溺地看着她，失笑着摇摇头：“好好好，我的小祖宗。真的是我招你惹你了，还害你嗓子都快哑了！好好好，您忠诚的公仆给您赔不是了，这就给您去找水喝行不？请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告小人的状了好不？”说完，他还真的煞有其事的给她鞠了个躬，行了个礼。 小紫梦掩着粉嫩嫩的小嘴嘻嘻地笑起来：“谁是你的小祖宗，我才没你老呢！瞧你，又来占我便宜不是！” “是是是，不是我的小祖宗，是我的小公主！我的公主殿下！行不？” “小公主”笑嘻嘻地靠近他，踮起脚尖，伸出小手，拍了拍他的头，也煞有其事地说到：“乖乖乖，既然你要去帮公主殿下我去找水喝，公主殿下我就免你的责罚——不去告你的状了！” 她刚说完，还是弯着腰的司徒圣尹突然猛地直起身子向她扑去，一手紧揽着她的腰，一手就在她的小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说到：“你个小坏蛋，还真是无法无天了！给了你一点甜头就想称‘王’啦！真坏！坏！坏！！”说着，又连续地在她软软的小屁股上连拍了三下，手一提，把她抱了起来，又旋了一个圈。 小紫梦一个惊呼，手不自禁地环上了他的颈项，见她连拍着自己的小屁股，连忙扭动着身躯“抱怨”着：“什么嘛什么嘛，圣尹才是个大坏蛋，大骗子大骗子！我不干我不干！” 司徒圣尹双手托着她不安分的小屁股，笑看着她说到：“行行行，我是大骗子，你是小坏蛋，现在大骗子要去帮小坏蛋去找水喝，所以小坏蛋要老实点，等大骗子找水回来好不？” 小紫梦经不了“诱惑”，小嘴儿咬着一根手指偏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委屈’的答应了。 司徒圣尹抱着她来到了一个墙角的阴凉处后，才三步两回头地离开了…… “汪汪汪……”一连串凶猛的狗叫声把老实地坐在阴凉处等待着的小紫梦吓了一跳。 “什么事呢？小黑怎么叫得这么厉害呢？”想着，小紫梦就随着声响寻了过去…… 一处绿荫下面，一条通体全黑体积庞大的狗正龇着尖利的牙齿、仰着头对树上的什么狂吠着。 “小黑，过来——你在干什么呢。”小紫梦向那只叫做小黑的狗跑了过去。 小黑像是知道有人在叫它似的，对来人低声旺了两声后，就向来人奔了过去。 “真乖，小黑。”小紫梦抱了抱小黑，用手抚摸着小黑的头，然后牵着它向树下走了过去。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小紫梦无法回答和描述。她只知道她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被他那双黑黝黝而明亮彻底的双眼在内心上打下了烙印。 那是一个瘦小的男孩，但看上去还是比她要大上几岁。全身穿得破烂且肮脏。全身黑黝黝的，脸也看不清楚容貌，就像一块黑色的石头，躲藏在树丛间，更显暗淡，唯有那双黑亮的双眼在那一片黑中是那样的熠熠夺目，那样震撼着人心，宛若宝石。 那是双澄澈的而又漆黑的眼睛。带着能深入人灵魂的光泽，打动着人的内心。 “你是谁呀，为什么爬到树上去呀？”小紫梦仰着小小的脸，看着树上的人，好奇而关切的问着。 树上的男孩听着，脸上露出呆滞的神色。而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明显的瑟缩了一下，更隐匿于树丛间。 小紫梦无法从他黑黑的脸上看明白任何表情，但奇怪的，她竟能从他的黑漆的眼里读懂“惊慌”、“害怕”。 “你别怕，你别怕！你是不是贪玩爬到树上然后下不来了呀？你不要害怕，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人帮你下来，好不好呀？”小紫梦对着树上的男孩招摇着小手，希望吸引他的注意。 男孩子听到她的话后，眼里明显出现了惊恐，突然，他用脚踩上了原本坐着的树枝，猛地撑起身子，手抓向一旁的树枝，向一旁攀去。 “哎呀！危险！你干嘛走呢！别走别走！小心掉下来呀！”小紫梦惊异而担忧地看着他的动作，忙慌忙地想大声叫起来，又怕突然吓着他，连忙压低下声音，想要制止他道。 “嗄——”突然听到男孩的一声极压抑又惊恐的声音。然后，只见眼前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而又迅速地跌落于地。 “啊——天呀！你痛不痛啊，痛不痛……”小紫梦惊惶极了，忙不迭地跑到男孩的身旁，屈腿坐下，一手抚上小男孩脏兮兮的小脸，轻拍着他，关切地注视着他的一切神情和动态。 他一定很痛。双眼紧闭着，牙齿死咬着嘴唇，小小的身子蜷曲着，疼痛让他的身子微微痉挛着。当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脸颊时，他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她以为他很痛，又伸出一只手去摊开他紧握成拳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希望能分担他的痛，给他支柱。他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反握紧了她的。 他睁开紧闭的双眼，一双黑瞳痛苦而又复杂地看向了她。 “你别怕，你摔到哪了，是不是疼得很厉害？我知道你很痛！有没有特别严重的地方呢？能忍一忍吗？我这就去叫人去！你等着我，好不好！”她的眉头随着他的一丝丝的抽动而紧蹙着，双手又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脸，连忙起身想要去找人。 他慌忙紧握住她的手，拉扯着她不让她离去。黑黑的眼睛里一片澈亮，牵动着人的灵魂。那里面有慌张、有惊恐、有……不舍，还有许多许多令人读不懂的东西。 她连忙又蹲下，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给了他一个最安稳的甜甜的宛若天使的笑：“你放心，我不会跑掉的。我一定要去找大人来才行，你这么一摔肯定很严重的，不叫人来不行。放心，你是偷做了什么事不想让大人知道是吗？我一定会帮你说话的，你要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让你不用受到责罚哟。” 他看着她的笑，渐渐地迷失在了其中，一种奇特的感觉正侵袭着他的内心。他渐渐放软了身子。 她也看着他，浸没在他的墨瞳里，心渐渐被勾起。她的内心也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带着窒闷却奇特的感情。 她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最终松开了他的手，站起身子，拉起一旁的小黑，向一个方向跑去。 跑了几步，她最终停下了步子。她猛然回过头来看向他，突然对他喊到：“等着我！我很快回来！记得我的名字！我一定不会跑的！我——叫——何——紫——梦——”说完，她又扭转过头来，快步跑远了。 树荫下，草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爬起。 男孩看着女孩跑远的方向，痴痴地凝视着呆立着。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的名字……展……少……堂……” 一阵风过，吹散了一地的落叶，凌乱着……男孩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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