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鸦飞鹊乱

一堆车子打磨地面的声音，交错的引擎打开沉寂的夜幕。 然后。 一声枪响划破夜空，揭开序幕——不激烈，但炽猛。 紧随着一声尖叫——夜曲奏响。 乔丽香惊恐的双目看着自己被打穿的手，鲜血淌淌。然后看向来人，瑟瑟地，全身瘫倒在地上。 她的不远处，那倒了一地的硫酸，与她即远即近。 然而，她已经再也不能注视到它们了，因为她惊恐而收缩的眼瞳里满满地，全是那个正在向她方向冲来的人—— 司徒圣尹—— 那原本总是显得清冷的寒月眸子此刻——盛载着火焰！司徒圣尹鹰瞵鹗视的双目凛冽盛寒，仿若结了霜层的双眉倒吊，怒森森仿若修罗。 他手拿着他的噬杀之器，含着厚重得能铺天盖地煞气，带着遇神杀神之势，焰气冲冲而来—— “乓、乓、乓——” 连续几声枪响，一群黑衣人紧随着司徒圣尹从四周开进的车子内蜂拥而出，往我们这边打起枪响。 “把她给我放了！！” 厉声在耳，森森寒透。 耳膜，嗡嗡作响。 原来，他清冷的中性嗓音也可以化作一种凄厉。 我笑。全身而动—— 一个“飞鹤”之势，柔软的脚向后一个猛踢，在我身后钳制着我的人被瞬间踢倒，那群早已惊惶失措乱了阵脚的乔丽香的手下躲闪不得，四周的人也都不自禁退离我身边——现场一片鸦飞鹊乱。 猛接着—— 我的双手在车上猛地一撑，一个作势，起身—— 全身360度空中翻转。 暗夜下——一片惊叹与惊叫。 仿若妖艳的黑色玫瑰，在空气里骤然盛放。 下一刻，我已一跃到车板上，盘腿而卧，伺机而动，冷冷地双眼，看着一切！ “都给我爬下！” “别动！” “老实点！” 司徒圣尹那方的人手动作很快，顷刻间，乔丽香的手下都一个个老实地趴在了地下，双手抱头，没有一个反抗。 这依旧是那个定律的魅力，弱肉怎么能——不被强食！ 一个黑影直奔于我，闪电般，顷刻到我边上，顷刻间，狠狠地圈起我的腰，把我举抱而起。 一个旋身，我已由车上到了一个人的怀抱—— 他……的怀抱。 ——司徒圣尹。 我的头被司徒圣尹压贴进他的胸怀，他就这样紧紧地抱着我，不说话，没有再下一个动作，却是充满着充实的力量——紧紧地圈缚着我。 我们彼此紧贴，是那么地没有一丝空隙。 余光中，我看到另一个身影，那么独立于这个黑夜下的，那抹清蓝。 游梦桓原本奔跑的双腿渐渐停了下来，欣喜的表情逐渐被黑夜打上了阴霾——忧郁笼罩。 他看着我，隐喻的角度，一抹淡笑，那么淡那么淡，连平静的湖水也惊不起一丝波澜——犹自暗伤。 我的泪顷刻间滑下，浸湿了司徒圣尹的衣裳。 司徒圣尹突然紧搂着我旋身。 他看向游梦桓的方向，两个眼目就此交集。 司徒圣尹激动的双眼渐渐在夜色中冷却，他依旧澹然冰冷的双目矎视着游梦桓，然后低头看着我。 静静地，什么话也没有。 四周的嘈杂似乎与我们三人就此被划分进入到了不同的两个空间。 静，很寂静。 静得带上了冰冷。 月光打在身上，也让人感到刺骨的冷意。 司徒圣尹依旧抱着我。 他的体温，很冷。 他渐渐的低下头来—— 他用牙齿紧咬出的唇色，很冷。 我的脸上，很冷。 空气一下子灌入。 司徒圣尹松开了我，向那个一脸死灰的女人走去。 我环抱着身体，静静地凝视着，他优雅颀长的背影。 “啪——”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了乔丽香的脸上。 乔丽香抚着马上起红肿胀的脸颊，瑟瑟地，泪扑簌簌地滑下。 没有人会同情。 “啪——”又一个巴掌打下，换了一边脸颊。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乔丽香连擦拭的动作也不敢动，低垂着眼目，那颤抖的身那颤抖的手那颤抖的唇那颤抖的睫，尽显着死死挣扎的情态。 “啪——”一个巴掌再打过去。 乔丽香整个被打趴在地上，依旧——一吭不吭。只是匍匐在地上，所剩的一只完整的手死死地紧扣着地面，另一支“残骸”痉挛得仿若k了强力毒品。 她也知道，再多的话也是枉然。因为可悲的不是我们无话可说，而是我们所说的——都被当做狡辩的挣扎。 “我跟你说过什么，嗯？”冷冷而透着怒恚的凉气从司徒圣尹薄凉唇内溢出。 那泪滴就顺着匍匐的方向就那么在地上结成了滩。 乔丽香抽泣着，不停。 “这就是你想要的？嗯？” 无情，依旧是无情。 司徒圣尹手上那把冰冷的手枪就这么指着她的头。 “你是脑残吗？还是个耳聋？！我告诉过你——不——要——碰——她！！” 然后，毫不留情地一蓄力，枪柄毫不留情地狠扣向乔丽香的头上。 一口鲜血喷出，她一下子趴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浑身抖索，仿佛下一刻就会死亡。 还有什么痛比心里的痛呕不出来更难过？ “够了……”冷冷的声音插入——我从后一步一步地走向前来。 我的手攀附在司徒圣尹的枪上，压下。 “够了。”我的眼睛看向司徒圣尹那亦如这夜幕般深邃而冰冷的眼里。 “不要再伤害一个爱你至深的人了……”我亦，冷冷。 我的唇向他的耳边靠近，然后，缓慢的，一声一气悠长地突出。 “因为……” “你没有资！格！” 我旋身，离开。 身后一个猛劲——一阵扯力—— 仿佛要夺去我的呼吸般，司徒圣尹的唇狠狠地压上我的。 他一手钳制着我的双手把它们缚到我的身后，然后施劲把我推向他的身体，另一支手用力地钳制着我的头—— 又是一场单方面的饕餮的盛宴。 没有丝毫情感的，只有掠夺。 ——他的手一下子钳固住我的牙关，死死地扣着我的两颊，阻止了我刚要狠狠咬下的牙齿。 他依旧不放过我的，用力地…… 在我涨红着脸几近窒息时—— 他一把把我推开。 我一个错步脚步不稳要跌落于地。 逡速之间，他向我伸手—— 一把拉过我，一手挽过我的腰，我反射性地双手攀向他的肩，然后，旋转—— 稳定。我一个侧头看着我将要跌落的地方，赫然是那硫酸倒落的地方。 我看向他。 何时，我曾看透过他的眼睛……那么一如往昔的深邃，仿若无情，又总在潋滟着一种难描的隐秘和哀情。 他一手挽着我的腰，一手把我紧抱。 他的唇靠近我的耳边。轻轻地，他道—— “我……真的舍不得放开你……” 他的双手松开。 低头，他闪动着光泽的黑发顷刻间遮眼了双目——他的脸上，布满阴霾。 再不看我，他旋步离开。 月影斜倾之下，那清瘦单薄却高挺的身影在这朦朦的暗夜之下，在我的瞳孔里——越行越远。 游梦桓走到我的身边。我依旧一眨不眨地定定地，看着司徒圣尹离去的背影。 身旁的一切依旧吵杂，黑衣人清理黑衣人，乔丽香也被几个人拖着带走，打包进某辆车内。 司徒圣尹再也不回头地，进入他那亦如他一身黑的车内，我看着他的侧脸，亦如每每的明丽若曦。 我闭上眼睛。 车子开动。 尘起初，他蓦然偏侧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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