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我爹在城外抓到了一条青蛙，我请你吃蛤蟆腿。” 蒋红军拿着两个青蛙腿从中院出来，对着陈昊说道。 青蛙主要从2月开始活动，8月高潮期，10月开始慢慢变少，进入冬眠期。 “你爸从哪弄来的？”陈锋询问道。 “上工啊，修水库。” 蒋红军把一条青蛙腿送给陈昊，陈昊也毫不客气小口咬上。 陈莉看到了，从屋里跑过来。 陈昊把剩余的一半，送给小丫头。 陈锋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感到郁闷。 “大锅，你吃！” 小丫头吃了剩余的半点肉，举着一根小骨头说道。 “咳咳，你自己吃吧。” 陈锋摆摆手，谢绝了来自妹妹的爱。 这爱太沉重，他消受不起。 “水库一定有很多蛤蟆吧？”陈昊问道。 蒋红军摇头道：“现在没有水，都是干的，我爹说将来那里会有很多鱼。” 蒋红军说的修水库，是密云水库。 1958年9月1日，密云水库正式开工修建，1959年实现拦洪，1960年9月建成。 这座水库的诞生，结束了四九城五百年洪涝灾害的历史。 “大锅，我饿了。” 小丫头吃了小口肉，又嘴馋了。 陈锋看一眼手表，距离陈家晚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走，哥哥带你去买新衣服。” 抱着小丫头，坐上自行车。 陈昊连忙拉着蒋红军，坐上另一辆自行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开巷子，进入王府井大街百货商店。 从服装、布匹、针线、纽扣到手表、自行车、收音机，当时市场上流通的所有物品都可以在百货大楼买到， 把自行车放在百货商店专门停放自行车的安全地带。 四个人一起进入商店内。 “您好，请问你要买什么型号衣服？” “跟她这么大的。” 陈昊举着小丫头，让她悬在衣柜台前。 小丫头眼睛已经看向了这些定制的服装，一件件花花绿绿的衣服，让她看得很兴奋。 “大哥，这里的衣服很贵的。”陈昊提醒道。 一件成人棉衣服装12-18元，差不多是学徒工的一个月工资，普通工人的半个月工资。 “小孩子衣服挺小的，也就几块钱。” 陈锋不在意道：“刚好上次卖野鸭给罐头厂，留下三张工业券。” 工业券，是今年刚刚诞生的。 之前像衣服这种“高价奢侈品”，跟高级酒楼订餐吃饭一样，都是不要票据的。 舍得花钱，随便花。 59年开始，由于物资紧张，包括呢绒、绸缎、毛衣、奶锅、铝饭盒、电池等在内的55种商品，都被列入工业券供应范围。 而工业券，工资每20元领取工业券一张。 陈建军一个月可以领取4张，一年也才48张，这还是不用工业券买其他工业产品。 工业券未来越来越贵。 1973年，四九城平均50人才能分到一张“飞鸽牌”自行车票，购买时还要花30张工业券。 黑市里，工业券一张可以卖到2元。 售货员拿着几件衣服，比对了一下。 “这几件衣服适合她。” 陈锋问道：“莉莉，你喜欢哪一件？” 小丫头看半天，指着其中一件大红色的花纹小棉衣，小脸红彤彤的，满是高兴和欢喜，说道：“花花。” “行，就这种款式，来三件不同颜色的。” 陈锋张口就是特豪横，不知道还以为他买自行车！ “后面两件要不要大个一两个码子，小孩子长得快！” 售货员一看，就知道陈锋还是一个小毛孩，根本不懂得持家技巧，非常好心的提醒陈锋一句。 这个年代的父母正常给孩子买衣服，就算家里有钱，也会特意买大一码的。 更别说买三件一样码的！ 这不是嫌钱多嘛！ 她在心里，已经把陈锋列入“傻子”的范畴。 “好的，可以，谢谢。” 陈锋知错就改，拿起一件，就给小丫头套上。 “嘻嘻，二锅，我比你先有新衣服。” 陈莉得意极了，忍不住得显摆。 “我才不要小衣服。”陈昊说着假话，拿着陈锋给的零钱显摆，“我也有钱，可以自己买。” “小锋哥对你们真好。” 蒋红军羡慕道。 蒋红军的爷爷在红星轧钢厂上班，还是一个老钳工，尽管只有六级。 但工资很高！ 按照一线工人的八级制度，蒋红军爷爷月薪96元。 （ps：不同的工厂、专业，工资略有差别，如四九城第七机械直属企业，六级工标准工资是7956元，本文采用通用钳工标准工资。） 如果把名额让给蒋红军的爹，首先是四年的实习期， 每个月也不过18元，四年学习期，一年工龄加2元，第五年后定级，正式一级技术工也才325元。 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选择提前退休。 所以蒋红军的爹，还是无业游民，依靠到处做杂活补贴家用。 他们家不算穷，但买“奢侈品”肯定是不可能的。 一件小孩子的衣服，只要7元钱，三件衣服21元。 “四瓶汽水，谢谢。” 来到卖汽水的，又买了四瓶汽水，顺手送了一瓶给蒋红军。 这小子讲义气，他也不能小气。 “谢谢小锋哥。” “先别喝，等回家再说。” 陈锋单手骑着自行车回去，蒋红军拿着4个汽水瓶，坐在陈昊的后车位。 路上遇到轧钢厂的人，正好他们下班回家。 “爷爷，小峰哥给我买汽水了。” 蒋红军隔着几十米，对着他爷爷大喊大叫。 他爷爷有些耳背，根本没有听到。 还是身边的徒弟，同在一个大院子的四级钳工叶素文在他耳边大声转述。 “浪费钱，买什么汽水，白开水不一样吗？”老人家明显没有听清楚。 叶素文无奈苦笑。 陈昊放慢速度，严厉警告蒋红军。 “别叫，坐好，蒋红军，你要是把我的汽水摔了，我要你爷爷赔，你以后别想来我家玩。” “放心，摔不了，就算我摔了，也不会把汽水摔了。” 一进大院，从陈锋手里下来，陈莉就快跑冲进正房门口的陈建军怀里，然后扭动小身子，在他面前转动，生怕亲爹看不见似的。 “爹，新衣服！” “好看。” 陈建军抱着小丫头，说道：“好看，真好看，我的女儿最好看。” “咯咯咯！” 小丫头无比欢快。 陈锋把四瓶汽水都开了，瓶口对瓶口，轻轻一拉，瞬间开瓶。 自己留着一瓶，一瓶给陈建军喂小丫头。 张口喝了一半。 “可惜不是冷饮，气也不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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